告里开始沉浸式研究南胤痋术,开启了“两耳不闻窗外事”模式。
李相夷与李莲花本还有事要和告里说,可现下她专注的模样实在让人不忍心打扰。
李莲花仰头与李相夷对视。
他眨了眨眼,决定让李相夷做这个“恶人”。
李相夷默契地读懂了他眼神的含义,他无声开口:“你呀。”
李莲花无辜地笑笑。
李相夷还能怎么办,只能宠着呗,他轻笑着扶额,无奈地同意了。
李相夷以手握拳挡在嘴边咳嗽了几声:“告里姑娘。”
为免告里过于专注忽略他的声音,他还用了内力传音入密,双重“打击”下,效果拔群。
告里果然将神思分出一缕给两人,她略有些懵懂地抬头,面上疑惑之色尽显:“还有事?”
“万圣道虽然已被四顾门剿灭,但是他们实验痋术的分堂还有许多,目前我所知的只有一处石寿村,石寿村在实验一种人头煞的痋术,已经有许多无辜之人被残害亟待解救,我非南胤痋术师,对痋术并不了解,希望姑娘可以随我们一起去石寿村看看。”
告里没有回答好与不好去与不去,她问了另一个问题:“既然石寿村是实验痋术的地方,那么,那些……你说的无辜之人,是怎么去到里面的?”
“柔肠玉酿。”
“柔肠玉酿?”告里重复了一遍,疑惑问道,“这是什么?酒?”
“是。”李相夷毫无为那些人遮掩的心思,他启唇道:“柔肠玉酿在江湖上的传言是——一种能增长人内力的酒。无数人为之趋之若鹜,可惜……”
告里接过他的话:“可惜没有一个人亲眼见证过功效。”
她好笑地“啧”了一声,摇摇头:“人心不足蛇吞象。”
李莲花道:“告里姑娘既已了解前因后果,可否与我们同行呢?”
“要我帮忙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李相夷与李莲花双双表示理解,毕竟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李莲花笑着说:“姑娘的条件是?”
“我要他……”告里指着李相夷。
李相夷脸色顿时阴沉,眼神霎时变得危险无比。
李莲花稍微震惊地盯着她。
风似乎停止了流动。
“答应我三件事。”
二人神色骤然放松,小姑娘说话大喘气可真是要命。
李相夷压住眼底的不悦扫了她一眼,颔首:“可以,在我能力范围之内,你可以尽管提。”
告里连声说好:“那我们就赶紧启程吧。”
等解决完石寿村的事,她就要着手准备对付她那偏心眼的母亲、恋爱脑的舅舅与白莲花的姐姐了。
她已经迫不及待了。
有莲花楼的好处就是——他们三人可以好好安坐在楼内,不需用轻功赶路,也不需花钱住宿。
南胤痋术脱胎于苗疆蛊术,告里生于苗疆,长于苗疆,蛊术天赋又十分卓绝,又有研究手稿在手,破解痋术自然难不倒她。
唯一需要纠结考虑的语言不通问题,也被李相夷命令四顾门弟子找来的《南胤语言通考》解决了。
三人将莲花楼停在了菊花山山脚,李相夷在莲花楼周围布了阵法,告里留下了一些蛊虫,保证不让心怀不轨的人有靠近的可能性。
虽然是白天,石寿村依然给人一种阴森诡异的感觉。
大雾弥漫,几乎隔三五步路就看不清人,四周静悄悄的,除了他们三人的呼吸声,唯有风的呼啸声与风吹纸符的声音,谁也不清楚雾里会冲出什么东西,潜藏着怎样的危机。
“不是说此地盛产柔肠玉酿,不少江湖人士慕名而来吗?我怎么觉得整个村子就我们三个人?”告里一脚踩碎一块骨头,咔嚓作响的声音在空旷的村落里显得极为明显。
“四顾门已经发出公告,柔肠玉酿乃是一场骗局,自然不会有人再来这里。”
李莲花奇怪地瞄他一眼:“你什么时候发的公告?”
“就是……”李相夷目光飘忽,尴尬又心虚地避开了李莲花的眼神,“还在凉州城的时候。”
石寿村的事是李莲花在南胤痋术师自尽后告诉李相夷的,押解单孤刀回四顾门凉州分堂后,他们几乎形影不离,也没见他招来弟子吩咐什么,李莲花实在想不出他是什么时候发出的公告。
李莲花苦思冥想没有结果,李相夷只好断断续续遮遮掩掩地告诉他,他戏谑道:“就是那天……你睡下后……卯时之前……”
几个关键性词语一出,李莲花几乎是瞬间就想明白了,他面上陡然升起几朵红云,脸色绯红,皮笑肉不笑地瞪他:“快住嘴!”
说着就要上手捂李相夷的嘴唇。
李相夷笑盈盈扣住他的手,趁着告里专心探路顺势轻柔印下一吻,而后捞过他的手十指交缠。
李莲花随他去了,只另一只手抚上李相夷的脸颊报复性地捏了捏,心里兀自点头,手感极好。
“浓雾之下,道路难行,石寿村炼制人头煞,很有些古怪,告里姑娘可莫要和我们走散了。”
告里背对着他们摆摆手:“放心吧。”
李相夷抬头望天,浓雾白茫茫一片将天遮了个透彻,眉头微蹙:“走了这么久,也不知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三人进入菊花山之前,大概是申时的样子,李莲花上一次进入石寿村是通过跳湖进入后山抵达,今次直接从前山小路进的,沿路走了许久,又在村里摸索了这一阵,周围也没有可以分辨时辰的东西,只知道应该是要入夜了。
浓雾逐渐散开,霞光终于挤进这方天地。
三人也终于看清了周围景象。
用四个字来形容,就是荒凉破败,只依稀看得出尚还有人在此居住。
地上簸箕、锄头、竹篮杂乱堆放,家家户户门前都悬着两盏白灯笼,门窗贴了各式驱鬼的符咒,光李莲花了解的就不下五种。
告里一个苗疆人对符咒没多大概念,好奇地扯了一张下来,结果刚刚扯下,房门就被从里打开,一张崎岖人脸从门缝里露出,告里正想问话,那人快速伸出枯枝似的手将告里捏在手里的符纸扯了出来,然后迅速关上了门。
告里难以置信,向李相夷二人控诉道:“她怎么这样?”
“石寿村不仅盛产柔肠玉酿,还常年闹鬼,你方才扯下的是驱鬼的符纸,普通人哪里有不怕鬼的呢。”
“是吗?可我看来,人心才是最可怕的。”
李相夷与李莲花沉默不语。
二人俱是由她的话想到了自身。
最终还是李相夷打破沉默。
“天色不早了,我们还是找个地方先休整一下吧。”
得先“安定”下来,让暗处之人以为他们放松警惕,才能给他们可乘之机。
告里转到她扯下符纸的对门房屋敲了敲门:“有人吗?”
无人回应。
她又各拍了拍相邻两家的门,均是无人应答。
告里瘪瘪嘴,啧了一声:“这个村子,神神怪怪的。看来我们只能露宿荒郊野外了。”
“那倒不至于。”李莲花道。
“哦?”
“石寿村有客栈的。”李莲花解释道,“不过也只有那一家。”
告里睁着一双晶亮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你......来过这里?”
李莲花“呃”了一声,含糊道:“曾经来过。”
告里也没说信与不信,反正李莲花来没来过石寿村都和她关系不大,她又不是闲的,天天去打探别人的**。
因着李莲花自言来过石寿村,李相夷接下来的话语在告里听来也算合理。
“小花,你从前来过石寿村,可知炼制痋术的地方怎么走?”
说实话,那些记忆太过久远,李莲花已有些记不大清了。
他点点太阳穴:“我只记得,玉泉客栈是所谓人头煞的涅槃之地。客栈里有条密道直通他们炼痋的密室。”
李相夷若有所思,而后从袖中摸出李莲花给的清毒丸,给了告里一颗,自己吃了一颗,本想给李莲花一颗,却听他说他因碧茶之毒早已百毒不侵。
“李门主这次终于不想着靠扬州慢抵御了?”李莲花打趣道。
“我倒是想。”李相夷微笑,“这不是怕你生气嘛。”
三人中,告里蹦蹦跳跳,银饰碰撞间的清脆声给荒凉村庄又添了几分诡异,李相夷与李莲花步履从容,毫不见慌张紧急之态。
门窗紧闭的村落中,有一道黑影贴着窗纸闪过,李相夷脚步不见停滞,只执剑的左手紧了一紧。
等拨开几从茂密芦苇,再踏过一个干涸的泉眼,三人抵达玉泉客栈时,夜幕早已降临。
才刚一进屋,告里就吸了吸鼻子:“好浓重的血腥味。”
客栈荒废多时,漆黑室内只有薄薄一层月光透过破烂的窗纸照进来,李莲花就着淡淡月光摸到满是灰尘的八仙桌前。
地面凌乱滚落着几只蜡烛,李相夷弯腰拾起,又寻来三只灯盏。
他将灯盏放在桌上,蜡烛被严丝合缝嵌进灯盏里。
李莲花从衣袖里取出火折子,将面前的三盏灯依次点燃。
四周稍微明亮些许。
三人人手一只烛台打量客栈,李莲花虽经历过一次,可世事变幻无常,无论是一阵风还是一场雨,都能引起变化,将故事带入不同的走向,他自然也不敢仗着从前的经历就放松警惕。
“朝月派、天鹰帮、翠华山……”李相夷环顾四方,目光从房梁、门窗、桌案上遗留的各门各派打斗痕迹中撤回,“这武林大大小小各门派的招式,竟都在这一家客栈中了,真是可笑。”
“诶!你们快来看。”告里艺高人胆大地早早掠过李相夷二人跨上楼梯去了二楼,此刻在二楼呼唤他们。
李相夷一壁护着李莲花上楼,一壁说道:“这姑娘,倒是胆大。天不怕地不怕的。”
“你就随她去吧,她才十六岁,刚从苗疆出来,中原这些东西对她来说都很新鲜。”
“哎呀你们可真磨蹭,快看看我找到了什么。”告里晃了晃手中的信纸,“这是一封妻子给丈夫的信,信上说有鬼呢。”
话还没说完,告里突然发现地板上有第四人的脚印,与此同时,她感觉背后忽然阴风阵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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