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Wisteria sinensis(BE线)

从那天约定好去看花火大会后,江户川柯南就变得异常沉默,至少在少年侦探团心中是这么认为的。他的话比之前少了一半,面对灰原同学时话更少。

灰原哀好像是理解这种沉默的,所以她什么也没有说。

时间很快到了花火大会举行的那天,早上下了一场夏季的阵雨,路面散发着热气和柏油的蒸腾气息。毛利兰找出了一套浴衣,之前她一直压在衣柜底下没有穿过。

比雀绿还要再翠嫩一些的颜色,无端地让她想起赤井秀一的双眸。17岁的毛利兰在高二那年的春天一眼相中了这件浴衣,妃英理委婉地提醒她这件有些显老气,她没有听进去。

鬼使神差地她穿上了这件衣服,对镜系上金色腰带。镜中的毛利兰看起来并没有多么沧桑,或许是她年纪已经不小了,也到了衣服衬人的时候。

落雨把沉闷一扫而空,毛利兰在河畔的广场上找到了少年侦探团,这是一条沿河的街道,一边是公园和跑道,一边是居民区,无数楼房分隔的巷口幽深地看不见尽头。来看花火大会的人很多,也许是主办单位和策划人都小有名气的缘故,毕竟东京也不差这一场盛会。

步美手里握着一块鲷鱼烧,热乎乎的红豆馅有些站在了小姑娘的脸上,圆谷光彦瞅见用手帕轻轻给她拭去。

毛利兰在一边笑而不语,也没有去拉柯南的手,她的确已经是旁观者了。

人群中毛利兰仿佛看见了一个宽厚熟悉的背影,带着棒球帽而不是针织帽,但她依旧肯定那就是赤井秀一。他也来花火大会,身边的人又是谁?

“Hey, boys and girls.”茱蒂·斯泰琳朝着他们挥舞着手臂,“好久不见。”

他一转身就消失了。

“果然是这样啊。”毛利兰心理酸胀得很,像是误食了柚子醋。

巨大的烟火在对岸绽放,一束束的花火呈扇形射向天空,比孔雀的尾羽更加绚丽多彩。先是一排紫色的光芒在空中骤然爆裂开来,随后蓝绿色的渐变烟火像人浪一般起伏。烟火的炸开声以及游人恶惊叹盖住了茱蒂的呼唤,他们试图和彼此交流,但无奈谁也听不见对方说了什么。只能不好意思地笑笑,然后各自被人潮挤开,去欣赏属于自己的盛会。

毛利兰没有看烟火,她在寻找着那个长得像赤井秀一的男子的身影。在那里,带棒球帽的人走进了一条小巷,消失前不忘朝她招招手。

毛利兰想要走过去,柯南却拉住了她的手,明明听不清楚他要说什么,但是毛利兰知道他是在问她为什么要走。

毛利兰反手抓住江户川柯南向后退,退到了一个更大的空间中,她微微俯下身,在他耳边说道:“我已经等你很久了,这次要新一等等我了。一直以来总是我在追逐你,也请求你能够看一回我的背影。”

说完她就松开手,趁着工藤新一愣神的功夫快速穿过人群。穿着浴衣跑起来实在是太不方便了,她好几次差点被绊倒。

冲进巷口时毛利兰的鬓发都是散乱的,她被拉近了一个熟悉的怀抱,然后布天盖地的吻便落了下来。

赤井秀一自诩还算理性,大概是夏季总是躁动不安的,连累他也丧失了心智。这几天他连着做梦,前半夜是下落不明的父亲,后半夜是毛利兰。在他看来他只不过是尊重了毛利兰的意愿,并且坦然接受自己在爱人心中的地位不如另一个男人的残酷事实。

自始至终,在比叡山上他抱下来的只不过是一只遍体鳞伤的家雀,从他这里修补好伤口后就迫不及待地要飞走,所以他一直无言地许诺给她自由。

但是他看见毛利兰并不像他以为的那样开心,甚至可以称得上郁郁寡欢。这让他心中大大地触动了一下,有些自作多情地想象着毛利兰对自己的感情。他确保毛利兰看见自己进了小巷,随后等待的每一秒都被无限放大。比起毛利兰来,他更怕毛利兰不来,戳破他一厢情愿的幻影。

还没抽完的半根香烟被赤井秀一毫不犹豫地用脚踩灭,毛利兰也没有嫌弃他满嘴的烟味。一朵金黄色的巨大花火在对岸绽放,几乎点亮夜空如白昼,而他们缩在光照不到的街角肆意拥吻。

在这朵烟花散开的瞬间,江户川柯南的手被另一只差不多大小却略微冰凉的手拉住,对方也是在夜幕下壮了一回胆子,他犹豫着没有立即抽手。等到黑暗又重新占领了天际,耳边的喧嚣渐渐平静,他最终还是说了句抱歉。

“毛利兰。”赤井秀一低低地咀嚼着她的名字,“我还没有说过我的心意呢。”

毛利兰把额头抵在赤井秀一的锁骨上:“已经不重要了,你如果早一些说的话……”

她刚刚向新一做出承诺,请他等待,那么自己就一定会回到他的身边,就如同他之前每次和她说的那样。

这次是毛利兰开口放弃了他,赤井秀一不禁想如果他不说“到此为止”又会怎样。但是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了,他们注定错过。或许是命运一开始就没有想要他们之间产生联系,现在要来剪去横生的枝丫。

赤井秀一抱住毛利兰的手渐渐松开,他靠在墙上,想借着光把毛利兰看得更清晰。但这又有什么用呢,随着岁月流逝,没有什么会是永恒的印记,他们最终只会成为彼此记忆深处一个模糊的背影而已。

在他的角度,毛利兰的大半张脸都是暗的,但是毛利兰却把他眼里的惶惑看了个清楚。对她来说这就已经够了,她踮起脚尖在赤井秀一的侧脸落下一吻,随后仿佛坚定了什么决心。背对着他一步步向光里走去。

他们终究要回到自己原本的轨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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