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阿拉贡的伤在埃尔隆德高超的医术下恢复得非常快，他已经能自由行走，但塞西尔始终没有出现，阿拉贡以为他至少会来看自己一眼，向自己解释为什么要骗他。
他要等一个答案。
但那个精灵就像是在幽谷蒸发了一般，他曾向无数幽谷的精灵描述他的长相，但他们都表示自己从来没见过这样一位黑发红眸的同胞。
“太不祥了。”听到阿拉贡的描述，他们不约而同地打着寒噤，当提及“红眸”一词时，脸上都不经意间流露出一抹恐惧的神色。
塞西尔，你究竟是什么身份？阿拉贡苦涩地想道。
幸运的是，他们大都见过那匹枣红色的骏马，恰又真真切切地证实了塞西尔的确存在过。
“那匹马的来历可大着哪，它据说是吉尔-加拉德殿下曾经的坐骑烈焰诞育下的一匹小马，跑起来快的像一阵风，自从它的母亲和它那伟大的主人一同牺牲在古老的战场上后，它就被人送到了这里。”
吉尔-加拉德是中洲最后一位至高精灵王，自从他在第二纪元末和魔君索隆的大战中陨落后，他所代表的诺多王室也绝嗣了。
“它叫岩浆。”阿拉贡说。
“岩浆吗，真是个不错的名字，用来与它相配正合适。”
“那到底是谁制服了这匹烈马呢？”
“这我就不知道喽，好像埃尔隆德大人很久之前就把它赏赐给别人了，我那时还不在宫殿当差呢。”如今的马厩总管一脸怀念地回忆道。
“那有谁会见过呢？”阿拉贡问道。
“你去问德布瑞尔前辈吧，虽然他年纪大了，很早就从岗位上退下来了，但是他的记忆力还不坏。”
经过一番打探与询问，阿拉贡终于得知了前幽谷主管德布瑞尔的住址与近况，他虽然外貌看起来仍是中年的模样，但的的确确算是一位前辈了，年龄几乎和幽谷一样大，这在半精灵中实数罕见。但是他发现马厩总管有一点说错了——据他的亲人讲述，德布瑞尔最近精神极其不稳定，有时候会疯疯癫癫地自言自语，但是没人能听得懂他讲的是什么，更别提指望他回忆起什么了。
尽管不抱什么期望，阿拉贡最终还是在一处幽谷外偏僻的的，橡树环绕的休养处叩响了德布瑞尔的大门。
“埃斯泰尔殿下，请进，您的到来让蔽处蓬荜生辉。”德布瑞尔眯着眼睛，侧身为阿拉贡让出通往屋内的道路，光洁的额头依稀可以看出几抹细纹，目光平静如湖水，透出一股与世无争，宁静而安详的光辉。看到德布瑞尔精神状态良好，丝毫不像是会失常的状态，阿拉贡松了一口气。
“我记得您在我小时候还抱过我呢。”阿拉贡微笑着说道。
这是实话，阿拉贡年幼丧父，母亲把他送到幽谷托付给埃尔隆德教导，幽谷也算他的半个家了。
“我很好奇，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我今天到您这来，是想向您了解百年前在幽谷的那名黑发红眸的精灵的情况。”阿拉贡直接开门见山道。
虽然询问幽谷内众精灵的结果一无所获，但阿拉贡心里清楚，塞西尔必然在幽谷生活过，而且和埃尔隆德的关系非同一般，出现这种局面，一定是埃尔隆德在幽谷内下令封锁了信息。
作为幽谷的前主管，阿拉贡相信德布瑞尔必然知道内情。
果然，一听到阿拉贡的话，德布瑞尔身躯立即猛然一震。
就在阿拉贡庆幸自己终于问对了人时，德布瑞尔的反应却大大超出了他的意料。
“黑发…红眸…黑发……红眸？”德布瑞尔饶有兴致地喃喃自语道，似乎像是第一次听到这些一般，一遍又一遍玩味地重复着。他方才平静如湖水般的眼眸霎时间暗流涌动，闪过阿拉贡不曾见过的诡谲光芒。
阿拉贡瞬间意识到这可能就是旁人所谓的德布瑞尔的“精神失常”，刚刚的信心顿时荡然无存，内心充满了后悔与自责之情。
“是我冒犯了，您还是好好休养吧。”阿拉贡在心里叹了口气，试图轻声安抚面前这位情绪产生很大波动的精灵前辈，一边起身致歉意并打算告辞。
就在阿拉贡起身时，一直垂着头自言自语的德布瑞尔竟微微抬起了眼，猛然拉住阿拉贡的右臂。
屋内炉火烧的正旺，火红的焰苗映射在德布瑞尔的瞳孔中，仿佛将他的眼睛也染成了一片赤红。他攥的非常紧，以至于阿拉贡能感觉到他的手在颤抖。
阿拉贡听见他似笑非笑，却一字一句地铿然道：
“你是在说……那个索隆遗留下来的魔种吗？”
“……”
德布瑞尔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在寂静的屋内听得十分清楚与分明。阿拉贡只觉有一股热血直直涌上脑门，震得他的耳膜嗡嗡作响。
“你在胡说些什么？”他看见自己用力扳过德布瑞尔的肩，厉声问道。
回答他的只有沉默和德布瑞尔脸上古怪而神秘的笑容。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门外传来一阵“砰砰砰”的敲门声，有人来了。
阿拉贡几乎是拖着着神志不知是清醒还是混乱的德布瑞尔来到了门前，用另一只手颤抖着给来者开了门。
站在门口的是埃尔隆德的侍卫。
“埃斯泰尔殿下，”那侍卫彬彬有礼地向阿拉贡行了个礼，平静道，“埃尔隆德大人要见您，现在。”
幽谷内，埃尔隆德静静地看着阿拉贡，灰色的双眸透露出上位者的威严。
“德布瑞尔和你说了些什么？”
阿拉贡沉默不语。
埃尔隆德也没指望能从这位养子的口中得出回答，只是长叹了一口气。
“虽然我待你如同父亲一样，但有些事，你还是不知道的为好。”
“但是塞西尔是我的救命恩人。”阿拉贡不卑不亢道，“请允许我见他一面，我有些话想要当面向他说。”
“塞西尔已经走了，他没有回迷雾森林，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埃尔隆德平静地直视着阿拉贡的眼睛，语气自然，阿拉贡意识到他没有说谎，但其实埃尔隆德一生就没有说过几次谎。
“不要尝试去寻找他，埃斯泰尔，你也不是小孩子了。想想自己的身份，你是伊希尔杜的继承人，要做担得起这份责任的事。”埃尔隆德继续说，“你不能拿你的生命去冒险，代价我们谁也承受不起，我曾经在你母亲的墓碑前承诺会保护好你，我不会食言。”
“我养了塞西尔将近一百年，埃斯泰尔，他的脾气阴晴不定，喜怒无常，他很危险。如果可以的话，不管你们俩独处时发生了什么，他给你留下了怎样的印象，你们都不会是一路人，请你忘掉他吧。”
阴晴不定，喜怒无常，危险？阿拉贡在一旁默默听着，内心却觉得无比荒谬。塞西尔对他总是小心翼翼的，脸上总是一副温和无害的表情。阿拉贡经常看见他和森林里的小动物交谈，从来不忍心用弓箭伤害它们，甚至还在树洞里养了一大窝兔子，平时一有空就采一些野菜给它们吃。
阿拉贡仿佛看见塞西尔坐在壁炉的火光前，怀里抱着一只兔子，红宝石般的眼睛开心地弯成一道月牙。他好像听见塞西尔笑着将兔子抱给他看：“你看它的眼睛，是不是和我的眼睛颜色一样？”
他又想起一天塞西尔缓缓走到他的床前，给他换上新的绷带，然后静静坐在一旁，脸对着相反的方向，不知想什么入了迷。
“我们算是朋友么？”阿拉贡听见他小心翼翼地问，好像生怕被拒绝一样，显得脆弱而可怜。
“当然是了。”他记得当时自己不假思索道。
这样的人，居然是危险的？阿拉贡一时心中百感交集，一阵巨大的不解与震撼几乎快要将他击倒。他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还未痊愈的伤口在肩部隐隐作痛。
“是因为他的眼睛么？”他听见自己问道。
埃尔隆德沉默不语，似乎不愿再回答他任何的问题。
“这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他说。“我已经预见到魔多的暗影正在袭来。一场大战正在等待着你我。”
“阿拉松之子阿拉贡，拾起剑来！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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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Chapter.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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