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刀偏留名

暗淡灯光下,形似弯刀的令牌闪烁着寒光。

李从懿从吴家回来后,就一直在观察这枚令牌。

仪刀的“刀令”。

“刀令”是逐鸣会内部的信物,有此刀令,就可驱使逐鸣会众人。

这样的令牌在逐鸣会中只有四块,分别象征着四位名刀的身份。

而现在,属于仪刀的刀令,却在吴月的房里找到了。

李从懿陷入沉思,难道,吴月早已为执刀人卖命?

可如果是这样,横刀为何要忤逆执刀人,出手杀人?

……

五更天时,郡守府忽然热闹了起来。

几声喧哗,打破酣睡间的宁静:“不好了,死人了!”

门外一声斥责:“嚷什么!”

姜嗣音披衣来到院中,众人神色各异。

小厮对刘清月道:“大人!您快去看看吧,牢里死了好些人!”

一路急行赶到郡牢,入眼所见皆是血海一片,数不清的尸体东倒西歪,洗不净的血迹沾满整座牢狱。

刘清月阴着脸质问着面前的狱卒:“怎么回事?”

狱卒忙下跪道:“小人今早一来接班,就发现有人把她们都杀了……凶手还……”

刘清月怒上心头:“还什么!?”

俞折芳道:“刘大人,如今不是撒气的时候,不妨先听她说完。”

狱卒战战兢兢接话道:“凶手还留了几行血字……”

刘清月这才收敛怒气:“带路!”

横刀乱飞雪,鸣鸿断生息。

人不留命,刀偏留名。

龙飞凤舞的两行血色大字,是横刀炫耀自己的恶行。

这是关刘家丈夫的牢房,墙上有血字,原本被关着的人自然也成了冰冷的尸体。

刘清月看着眼前的景象,一时有些不知所措:“这是——”

李从懿看着两行血字,若有所思。

姜嗣音见她出神,问道:“怎么了?你在想什么?”

开口的是俞折芳:“传闻横刀信奉‘人不留命刀留名’的理念,每每经他手刃的人,现场都会留下这两行话。但为何上回吴月之死,现场却没有任何字迹?”

姜嗣音问:“难道横刀就不能忘了写吗?”

俞折芳并未回答,转而看向尸体:“这刀伤与上回似乎也有不同。”

姜嗣音凑上前,尸体同样是一击致命,四周的刀伤却颇为整齐。

与吴月身上凌乱粗糙的伤口相比,简直不像同一个人所出的刀。

姜嗣音猜测道:“我们之前一直像没头苍蝇一样乱撞,也许杀死吴月的并不是横刀……”

这个猜测引来了李从懿的反驳:“不。刀,能换。刀法,不能。”

俞折芳说:“倘若横刀并不希望旁人知道杀害吴月的凶手是谁,便有不留名的理由了。”

吴月死了,现场却没有留下横刀那标志性的血字,原本凶手不可能怀疑到横刀身上。

如果不是俞折芳和李从懿两人,一个知道吴月与逐鸣会有关,一个一眼看出吴月的伤出自横刀之手,这个案子还真不一定有进展。

仔细想来,姜嗣音明白了其中关窍。

可再一思索,她忽然觉得这两人都颇有疑点,俞折芳是清王的人,暂且先抛开不论,但李从懿……

初次见面时,李从懿只是京城中一名普通的巡游差役,后来怎么会这么巧到九溪县去?

如果不是在九溪县的相遇,她恐怕这辈子不会再和李从懿有交集。

而最令她费解的,就是李从懿对逐鸣会的了解。

元索离开时曾经说过,他在李从懿的身上感觉不到杀气,说这个人“不是杀人的刀”。

所以即便李从懿身上疑点重重,姜嗣音也从未怀疑过。

时至今日,姜嗣音仍希望自己对李从懿的信任是对的。

横刀杀吴月的理由还没查清,又死了一个刘家丈夫。

就算吴月本身就和逐鸣会有牵扯,姜嗣音想破头也想不明白,刘家丈夫又会和横刀有什么关系。

到底是什么样的仇恨,值得横刀三更半夜来探望他,顺便血洗了整个郡牢。

而李从懿和俞折芳却并不惊讶,据这两位说,这种血洗的戏码横刀没少干,反而是像吴月那样杀了人还不留名的情况第一次见。

说到吴月,李从懿神色间掠过一丝凝重,姜嗣音以为她是想起了李禾风的遭遇。

李从懿却道:“那时候,小,小禾,身上,有,血迹。”

听这一言,姜嗣音心中起伏不定。

身上有血迹,说明横刀大概率是当着李禾风的面对吴月下了杀手,可既然如此,横刀为什么反而放过了李禾风?

可惜再多谜团,也只能随着李禾风的情况被暂时搁置。

就在几人头疼如何寻找横刀踪迹时,程氏收到了一张字条。

字条上说,据闻吴月已身亡,五日后,横刀欲亲临府上取回刀令,希望程氏早做准备。

程氏哭诉道:“几位大人,求求你们救救我吧!”

姜嗣音不明就里:“刀令?”

俞折芳道:“我倒是听说过此物,只是,那日从你家回来,我们只找到了吴月与逐鸣会勾结的账本,并无什么刀令。”

说着从袖中取出账簿。

李从懿回忆了一会,说:“我,我也没,见过。”

她不能以原本的身份直面逐鸣会,刀令在她手上还有别的用处,自然不可能交出来。

程氏听罢垂下头:“完了,都完了!拿不出刀令,逐鸣会这些杀人不眨眼的家伙还不得把我生吞活剥了!”

姜嗣音看了一眼程氏:“虽然没有刀令,但我们本就要制止他的暴行。只要能抓住横刀,有没有刀令在手,就不重要了。”

程氏抬起头问:“您……您是说?”

姜嗣音道:“这一约,你必须赴。否则敌暗我明,他不现身,我们也不好捉拿。”

俞折芳赞同道:“此时最好的办法便是如此了。只是横刀出手狠辣,恐怕合我等众人之力也难以擒获——”

“李姐姐武功高强,应当能与横刀缠斗一阵。”姜嗣音说着看向李从懿,“剩下的,就交给我们吧。”

李从懿了然点头:“好。”

五天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一晃而逝的时间,对于许多人来说却是勾魂索命的使者。

吴宅。

夜晚,残月如钩。

程氏坐在庭院的石凳上,内心忐忑等待着横刀来临。

自从知道刘家丈夫死了,这几天里他一直惶惶不安,没睡好过一天觉,生怕横刀提前造访人头落地。

程氏本来想多招些人护卫自己的安全,可是他同样知道,如果横刀想要杀人,再多的人也是拦不住的。

如今他唯一可以寄托相信的,便是藏在暗处的那几人了。

“发呆可不是个好习惯,这样的你在看到凶手前,就已经死无数次了。”

突兀的声音自风中传来,程氏心神俱颤,起身向四周看去。

却是空无一人。

“别找了。我在这儿。”

月色溶溶,照着蒙面来人的一袭黑衣。

黑衣人从屋檐跳下,身形轻盈似落叶。

“横、横刀!”程氏惊慌失措,忙朝李从懿藏身的地方跑去。

李从懿见状不再躲藏,提刀应战,二人战作一团,黑衣人起初不出兵器,仅凭轻巧身法游走躲避,几番交战实力难支,只好抽刀招架。

李从懿勘破来人刀法缺漏,挥刀劈去,眼见黑衣人受挫,暗处的姜嗣音和俞折芳也不再躲藏,与埋伏已久的差役们相继加入,将黑衣人围成一片。

突来一阵烟尘蔽形,满地烟尘散去,黑衣人已退到几丈之外。

见对方有意脱离战场,李从懿抬步便追一路不舍不得,直到密林身处才停住身影。

黑衣人却好整以暇,似有意引她出来:“陌刀的武艺确实名不虚传。刚才院里不够宽敞,现在,来吧!”

交战数招,李从懿已知来人并非横刀,但被一言点明身份,手中刀势再无回旋余地。

一场鏖战,不知战了多久,亦或只是瞬息之间,眼见情势危急,黑衣人又添一言:“你再不回去,可就只能给他们收拾棺材了。”

李从懿闻言顿收刀势,斗志不复,匆忙赶往吴宅。

月,是天上的冷月。人,是人间的死神。

李从懿走后,从未想过的第二个声音在院中炸开:“唉,怎么请了这么多老鼠来看家护院,真让我意外。”

刀锋冷对,今夜真正的横刀终于出现在几人的视线中。

与上一个来者一样的蒙面黑衣,却是比之更甚的压迫和杀气。

虽是敌众我寡,他却旁若无人出声道:“刀令呢?”

“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程氏慌乱之下退到姜嗣音和俞折芳身后,企图受到二人庇护。

姜、俞二人不敢轻敌,沉着以对,就在俞折芳欲唤众人围困横刀时,孰料——

横刀的刀挥向二人。

时间也留不住这样的快刀。

姜嗣音、俞折芳自知躲闪已是不及,拼力格挡,却是——

身后程氏胸口喷出鲜血。

那一刹那,程氏看着远方,喃喃低语道:“原来,死……是这样的滋味。”

原来向二人出招只是幌子,横刀手起刀落,竟然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下杀了程氏。

程氏一死,横刀再不留步,提劲踏上屋檐,与浓浓夜色融为一体。

姜嗣音再看时,地上除了程氏尸体以外,便只见横刀留下了那熟悉的两行血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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