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里手机震动起来,是吕贺。
林风接通,跟郑杰微微道歉,然后离开了。
“风风,又躲哪去了?马上开拍了,你看到周汶汐了吗?”吕贺一连串抛出问题。
“没有。我马上过去。”她简洁应答。
“不着急,你先帮我找找,她和喻明泽都不知道跑哪去了,真是……”
“好,知道了。”挂断手机,林风稍加思索,朝喻明泽的化妆间走去。
喻的房间空着,助理也不知道哪去了,林风四周望了望正准备离开,似乎听到里面换衣间有声音,好奇地前去查看。
透过门缝,林风隐约看到喻明泽的身影,正准备敲门进去,却意外听到周汶汐的声音。
“真的不能公开吗?”
果然在这里,林风就知道,周汶汐一有时间就来缠着他,竟有些佩服他的耐心。
“别让我说第二遍。”喻明泽冷酷的声音传出来,两人之间气氛有些僵硬。
林风犹豫着,这个时候贸然进去好像不太合适,但偷听别人谈话也不符合她坦荡的性格,为难之间,又听到周汶汐继续恳求。
“不用担心,我已经让爸爸给你加大赞助,公开了也不会影响你工作的。”
长久的沉默,连门外的林风都莫名觉得脊背发凉。
“分手吧。”喻明泽的声音冷漠。
林风惊讶,难道两人在谈恋爱!
“你说什么?”周汶汐不解。
喻明泽没有回应。
“好吧,我不说了还不行吗?”周汶汐终于妥协。
林风在心里默默悲哀,连天之骄女在他面前都如此委屈求全,果然渣男一枚。她有心帮周汶汐,不想让她在他面前更卑微。索性轻声走回门口,装作刚进来找人的样子。
“汶汐,你在吗?”
果然片刻后周汶汐匆匆跑出来,两颊泛红,喻明泽在她身后。
“你们在这啊,马上开拍了,导演让我来叫你们。”林风面不改色说道。
“哦,好,咱们走吧。”周汶汐小心看了喻明泽一眼,然后带头走了出去,林风跟在她身后。喻明泽盯着林风离开的背影,不知在想什么。
“卡!”吕贺喊道。
这条男女主日常相处的戏已经反反复复拍了十几遍,连一向神经大条的周汶汐也开始关注吕贺的反应,喻明泽就比较镇定了,至少表面如此。
一边场记等待他对这条的指示。吕贺思索良久,“这条保,先放饭吧!”
闻言众人都暗松一口气,虽然吕贺平时嬉皮笑脸,然而一旦认真起来,连林风都倍感压力。
周汶汐瞬间将工作抛之脑后,高兴地挽起喻明泽的手臂,“一起吃饭吧!今天特意让人做了你爱吃的炖牛肉。”
喻明泽拂开她的手,“我不饿,你自己吃吧。”随后离开片场,周汶汐紧追他而去,“诶,等等我……”
林风可不关心他们小情侣之间的弯弯绕绕,盘算着找个没人的地方吃午饭喘口气。
“林老师,跟我来一下。”还没来得及溜,林风就被吕贺叫住。吕贺说完便大步走开,也不关心她是否跟上。
男人是不是都喜欢别人跟着他们跑啊,林风在心里暗自吐槽。听他这么正式叫自己还真不习惯,况且这么多人看着也不好违抗,只好不情愿地跟上去。可怜她那期盼已久的午休时光又泡汤了。
吕贺一进导演室便坐在椅子里一言不发,眉头紧皱似乎在思考什么宇宙哲学生命本质的难题,他这样子实在古怪,连带着林风也不敢作妖,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乖乖在一旁侯着。可怜她饥肠辘辘,肚子马上就要咕咕叫出声了。
“怎么会这样?”吕贺纳闷。
终于有动静了,林风赶紧接话,“怎么了?”祈祷速战速决,生怕晚一点他又陷入沉思,那自己的午餐就别指望了。
“他演技应该不错,难道我看走眼了?”吕贺百思不得其解。
“谁?”林风耐着性子引导。
“喻明泽啊,除了他还有谁!”吕贺白眼。
还好不是自己负责的周汶汐,林风松了口气。“他怎么了?”
吕贺激动起来,“你没看他演的吗?哪像个得偿所愿的有情人,女主在他眼里分明是可有可无的花瓶嘛!”
“呃……”林风哽住。虽然刻薄,但话糙理不糙,喻的表演确实太表面了。
“你说是不是?”吕贺寻求盟友。
“确实……有那么,一点。”林风不愿在背后诋毁别人。
“一点!”吕贺火大,“我看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不喜欢女主吧!这还怎么演?”吕贺跳脚,焦急地在房中来回踱步。
“我要的是那种浓浓的爱意!即使没有台词,那种情感也该通过眼神、动作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而不是这种表面的、虚伪的喜欢!”吕贺越说越兴奋。
“你的要求是不是有点高?”林风抬手抚了抚眉毛。
“我要求高!”吕贺用手指着自己,提高声调,表情不可思议,显然极度受挫。“我要求高!”随后像泄了气的皮球般瘫在凳子里。
“要不,你找他谈谈?”林风支招。
“我不知道怎么跟他说,”吕贺气馁,“你说怎么才能让他演得像真的爱上了女主?演了这么多遍,他那么聪明肯定发觉不对了,也会调整,可结果还是这样,他就是演不出来!总不能让他真的爱上周汶汐吧?”
他应该是爱……的吧?林风欲言又止,不知道应不应该把周喻两人的关系告诉他,何况两人现在什么情况她也搞不清。明眼人都看得出周汶汐是喜欢喻明泽的,可他对她究竟是什么感情就不好说了,好感?喜欢?林风直觉即使两人私下是恋人,也绝对没到深爱的程度,何况其中还不知掺杂着多少利益纠葛呢,不好弄啊不好弄。
以喻明泽现在的地位和条件,恋人在他心中是怎样的呢?利益?陪伴?还是玩物?以周汶汐的背景,料想他也不敢随便玩玩,那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如果他真如外界传闻的那样敬业和有野心,就应该集中精力把眼前工作做好,而不是这样差强人意,难道他也遇到了瓶颈?林风沉思着可能性。
小助理陪着笑将周汶汐拦在门外。“周小姐,实在不好意思,喻哥说要休息,谁也不见。”
“我不信,你让我进去跟他讲。”周汶汐显然不吃这套要硬闯,身后两个身材健壮的保镖二话不说上前将小助理架开。
“诶……”小助理被架着动弹不得。
周汶汐敲门,“明泽,开门,是我呀!”里面没动静。“明泽?明泽?你在里面吗?”还是没回应。
周汶汐转身质问,“你确定他在里面?”被眼神震慑,小助理懵懵点头,随即找补,“喻哥睡觉习惯戴耳机,应该是睡着了……”
周汶汐怀疑,可总不能让人把门拆了吧,“算了,一会他醒了立刻通知我,知道吗?”
小助理连不迭点头,“是,是。”
周汶汐转身施施然离开,保镖放开小助理跟随离去。小助理后怕地拍拍胸口,比起薪水这职位的危险性也太高了,随即犯难地看着面前紧锁的门。
门内,喻明泽漠然地坐在化妆镜前,任外面如何喧嚣也没有反应。
他盯着镜子里的自己,镜中男人也盯着他。这无疑是一张充满魅力的脸,线条锋利,清秀中带着一丝蛊惑,深邃的双眼像要直直望进人的心底,很少有人能拒绝这样一张脸。只要他沉默地盯着对方,不消片刻对方就会丢盔弃甲。
外在天然的优势他享受的理直气壮、欣然自得,但不止于此,他渴望更深厚的内在,能像不加修饰的外在那样轻易令人折服。然而目前的他还远远不够。导演显然看穿了他的浅薄,所以反复让他重演,而他在一次次尝试仍不得满意后也心虚起来。
对周汶汐他自然也是喜欢的,但远没到灵魂伴侣的程度。这就是他要演绎的,灵、魂、伴、侣。呵,他很怀疑自己此生会否遇到这个灵、魂、伴、侣,更遑论届时自己会做何反应。而要对着周汶汐装出深爱的模样,想想都矫情,外人又怎会看不出其中的别扭。
难道他也遇到了瓶颈?不不不,他不承认,没有什么能阻挡他前进的脚步。可该怎么办呢?
脑中突然闪现一双怒火重重的眼睛。他条件反射地摸上自己的左脸,那里印记已消,却似乎残留着火辣辣的疼。林风好像并未被他的外表所惑,显然也很排斥他的亲近,而自己也非随意轻薄别人的人,怎么就不由自主地越界了呢?而且她明明就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除了那双眼睛,总躲着他的审视,然而一旦攫住便会反客为主,仿佛把他看透了,自己却依旧遮得严严实实。许是太想知道她的想法,才会不自觉靠近吧。
想到这,喻明泽起身有了主意。
看到喻明泽开门出来,小助理连忙凑过去,“喻哥,周小姐一直吵着要见你。”
喻明泽径直走过没理他。
“喻哥,你去哪?”小助理担忧。
“别跟着我。”喻明则走远,小助理犯难地呆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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