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恩心里一紧：信号？什么信号？她身上难道还被24号哨兵留了追踪器？可他和她交手这么多次，事实上根本连她的头发丝也没碰到，哪有机会留追踪器？
难道是特查拉？
她疑惑地看向面前的向导，却见他那双向来平静的眼中也露出一丝困惑。
不是他。如果是他，他大可以在他家时就把她交出去。
对了，屏障仪！可屏障仪里的GPS已经被她剔除了，难道还有第二重定位？
瑞恩身上唯一从24号哨兵那里得来的东西就是这个屏障仪，本来是因为她自己的屏障仪实在是太旧了，马上就要扛不住她的高频消耗，她才不得不抢了塔的新款，没想到却给自己惹来了麻烦。
一念及此，她立刻抬手摸上耳后的屏障仪，作势就要把它摘下来，却见特查拉抬起手掌示意她先别动。
瑞恩的动作僵住了，用眼神询问他原因，他却只竖起一只手指放在唇上。
他们两个都紧贴着门，尽可能地压低了身子，看不见外面的情景。好在瑞恩还有感知的能力。
门外，哨兵们左右散开，一人负责一侧的病房，一间接着一间地推开房门，将每一张床和洗手间都查过一遍，才继续前往下一间。
但其中一个人却始终站在门外没有离开。
瑞恩屏住呼吸，耳朵紧紧贴在门上。
门外那人似乎透过门上的玻璃，往楼梯间里张望了几眼，什么都没看到，但仍没有离开。顿了一顿，他抬脚离开，可刚踏出一步，却又收了回来。
紧接着他伸出了手，握住了楼梯间的门把手……
瑞恩盯着特查拉——如果门被打开，在医院这样人员密集、又不熟悉地形的地方同时对付十个哨兵，他们两个稍有不慎，就很有可能被对方伤到、甚至是抓住，更糟糕的结果，是伤到无辜的路人。
“啊！！”
就在门把手已经被按下一半的时候，走廊里突然传来一声刺耳的尖叫。
门外的人立刻放开了门把手，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了过去。
门后的两人不由得松了口气。听那尖叫的距离和方位，应该是墨菲的尸体被人发现了。瑞恩和特查拉对视一眼，没有再去搭电梯，转身沿着寂静的楼梯间，一前一后飞快地跑了下去。
***
离开医院后，两个人上了一辆恰好驶来的双层巴士。
他们还不知道下一站该去哪里，当务之急是从墨菲的手机里找出些线索来，这种随时在移动中的公共交通刚刚合适，既能暂时休息，又不会引人注意。
此时已经快到下午四点，车上并没有多少人，二层只有几个游客坐在最前排，兴奋地看着城市街景，大声地说着些瑞恩听不懂的语言。
瑞恩和特查拉默契地走向了车子最后面的座位，坐下来，同时把手伸进了上衣口袋。
“给你。”
特查拉先把手抽了出来，掌心躺着一管药膏。
瑞恩拿着手机，瞧见他手里的药，愣了一下，反应了一会儿才开口：“你伤哪儿了？自己够不到么？”
特查拉也困惑了一下，意识到她误会了，抬手指指她的右肩：“你肩膀有淤伤，上点药消得快。”
瑞恩又是一愣。
所以刚才在医院，他不是去给自己看伤，而是去给她买药了？
他是什么时候注意到的？在医院她脱衣服的时候，还是对付异变者的时候？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在车上撞的那一下竟然留下了一片淤青。当然，就算注意到了，她也不会专门去处理，这样的小伤实在算不得什么，在被衣服遮住的地方还有更多边缘已经泛黄的淤青，她早都习以为常。
对于他这样的好意，瑞恩本想推拒——他毕竟是个向导，而她最不愿意和向导纠缠，哪怕是来自向导的纯粹的好意，哪怕他是她这两天时刻在一起的同行者，她也不怎么想接受。
但他的手始终没有收回去。瑞恩垂眸看了两眼，咬着牙，迅速抓过药膏放进兜里，声音略显干涩：“谢谢……先办正事吧。”
手机刚刚被她粗略检查过，各个功能都很少有使用记录，看样子只是个不常用的备用机，最近使用过的功能，是通讯录，拨打了一个联系人号码，时间就在今天中午，瑞恩他们到医院之前不久。
“B”，联系人的名字只有这一个字母。
瑞恩继续翻看墨菲的通话记录，发现这部手机的通讯录里人数很少，大部分都是用名字首字母·姓氏的格式备注的，只有这个“B”是单独一个字母。
不符合使用者的习惯，说明这个人必有特殊之处。
“墨菲和这个‘B’最早的通话记录是一年多以前，是‘B’主动打给他的。但是后来就是墨菲主动打的更多，但是八个月前两个人的通讯频率骤减，后面墨菲打过几次，但是‘B’大多数时间都没有接听。他们两个从来没有发过短信，所有联系都是通过电话。当然也可能是短信被删掉了。可恶，这手机没有自动录音功能。”
特查拉将“B”的号码记了下来，在自己的手机上不停地按着什么。
瑞恩侧目去看：“你在查号主信息？查得到么？”
特查拉没有急着回答，又操作了一会儿才将手机收起来：“十五分钟。”
瑞恩咂舌。
好像自从和这人搭档之后，很多事都变得轻松起来了呢。
有钱真好。
感慨过后，她又快速检查了一遍手机里的全部信息，但没再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于是便把手机收回了口袋，转头看向车窗外。
此时是下午四点十六分，阳光依然刺眼，街上依然车流不息，纽约还是那个忙忙碌碌不会停歇的纽约。她把脸靠上手臂，贴在车窗上任凭金黄的阳光晒得她快睁不开眼。
她是真的有些累了，不管是身还是心。
合眼深呼吸，一分钟后，瑞恩睁开那双好看的墨眸，向后靠在椅背上，身体坐得很直，表情恢复了本来的严肃之态。
“墨菲的死很蹊跷。你怎么想？”反正现在还没有任何线索，不如趁这段时间来解决一些困扰她的问题，毕竟时间宝贵，不能浪费。
特查拉沉吟一下，大概是和她想到一起去了：“我们刚到医院时他就已经站在产房门口了，应该是看着妻子进产房的，所以才会独自一人守在外面，而且护士出来喊他，他就听话地跟了进去，说明他并不知道里面有危险。但他的妻子和孩子还有医生护士都不见了，产房没有别的出口，我们也没看到有人出来……”
“会不会是被人威胁？我们没有亲眼看到他的妻子被推进产房，如果是有人威胁他演戏给我们看呢？”
“谁会这样做？知道我们要去找他的只有提供消息的斯塔克。但他如果不想我们找到墨菲，大可以不让我们知道他在长老会医院，然后把人转移，没必要杀了他。他是个商人，不会让自己的手上沾上这样的血。”
“没错，斯塔克如果不想帮忙，完全可以给我们墨菲家的地址，让我们白跑一趟，既欠他一个人情，又没有任何收获，”瑞恩咬着下唇，沉默了片刻，“不是斯塔克。也不是塔，24号哨兵他们在我们之后才到医院，应该是追踪我去的。而且塔在外面行动是有规定的，像医院这种人多眼杂的地方，他们不会那么高调地杀人。况且他们的目的是抓我回去，没理由要杀墨菲。”
“追在我们身后的除了塔，还有神盾。但神盾局应该不会这么快知道我们的去向，就算去盘问斯塔克，他也不会轻易坦白。何况他们也不会杀人。”
三个知道他们去向的势力，都没有杀死墨菲的动机。
难道他的死与这件事无关？只是他们不巧碰上了他的仇人来寻仇？瑞恩觉得可能性不大——根据斯塔克提供的资料，墨菲这个人胆子并不大，平日里很少与人发生矛盾，而且爱妻如命，如今妻子有了身孕，他更不会出去惹麻烦。
“如果是这样……”瑞恩心中，一个令人脊背发凉的猜想油然而生，“那么除了塔和神盾局，还有一股势力，藏在暗处，监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这个势力不希望我们找到药剂，所以才会抢在我们前头，掐断我们的线索。”
瑞恩沉声说罢，突然笑了起来。
“如果真是这样，说明我们确实找对了人，墨菲的确知道些什么，‘那种振金’也的确是从斯塔克工业流出的。制造超能药剂的幕后黑手害怕了，不得不出手阻止我们了。”
特查拉认同地点了点头。
“看来我们的行动得加快速度了。既然幕后黑手已经按耐不住出手了，就不会只杀这一个人，这个‘B’，很可能是他们的下一个目标。幕后黑手极有可能知道她或他的真实身份，我们得赶在他们之前找到‘B’。”
话音刚落，特查拉的手机发出了“叮”的一声。
【未知号码：号码的登记人叫汤米·乔治，住在86街12号，独居，没有固定工作。据说收入来源是做中间人，替买方卖方牵线搭桥收取中介费，客户和货物大部分是合法的。】
“难怪墨菲之前一直在重复‘破了坏了碎了’之类的，”瑞恩恍然大悟，“他说的是掮客[1]！所以代号是‘B’！”
[1]瑞恩听成了broke，其实说的是broker，掮客，中间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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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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