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04. 牙印

04.牙印

在之后的一周里,附属小学邻近两公里的区域都被翻了个底朝天。

穿着黑色军服、佩戴徽章的搜查官们出现在旧校区、道路、周边店铺和居民楼楼道里,他们调集了当天所有监控的录像,并且逐个地,对每一个曾在现场、有可能目击疑似人员的人都做了笔录。

其中,年龄段在18~30岁区间的女性是他们的重点筛查对象。

这个条件非常宽泛,考虑到所处地点的特殊性:小学生们的家长,尤其是母亲,往往是负责接送孩子的那个,大都在这个年龄范围内;而仅仅相隔一条马路的○○大学旧校区,虽然大部分学院都早已搬到了新校区,但仍有一些专业课程会在这里开设;除此之外,这附近还有安置教师家属的生活小区,有些老师会把房子出租,因此什么鱼龙混杂的人都有,给排查工作增加了不少困难。

再高超的侧写师也侧写不出一个了无踪影的幽灵。他们缺少对象的具体信息,这已经是所能得到的、最具信服力的结果。而这绝不是毫无根据的——

“虽然觉醒时间各异,但我们一般认为,向导的精神能力稳定成型是在十八周岁以后。”搜查部门内专门负责的侧写师解释道。他的桌案上摆着一摞厚厚的案宗,那都是他们曾经追捕过的向导档案。

“对于未成年向导来说,他们的性格更不稳定,很难建立起稳固有效的精神屏障,因此更容易受到群体情绪的侵袭和影响。这种不稳定性也同样影响了能力的发挥,以及精神体的定型。从叶长官所展示的、精神域受到攻击的证据来看,可以基本排除未成年向导的可能性——将力量收集成束、精准穿刺打击,这需要非常强大的控制力,不是他们所能够做到的。结合所施加的两次精神暗示来看,该向导的年龄也不可能太大。明明只通过暗示就可以解决的事情,偏偏要加入攻击和事件冲突——”

“她可能是在戏弄你们。”

……好吧。不论如何,这就是他们目前所拥有的所有条件:

基于假设的(不知道是否准确可信的)年龄范围,大致的搜索区域,和一份来自搜查组组长叶延的陈述报告。

工作的缓慢开展是可以预见的。

为了节省时间,笔录、访谈、人员调查这一块工作,主要是由更熟悉该片区情况的警察们负责。而五感灵敏、体能强悍的哨兵们,则负责在这一片到处乱晃,寄希望于不知道是否真实存在的残余信息素气息。

根据经验,如果搜查时间超过三天,仍毫无头绪的话,基本可以判定行动失败了。何况这段时间的天气一直不怎么好,总有些躲闪不及的尴尬时候。暴雨当头淋下,搜查官们的军服湿透了,黑漆漆的,湿漉漉贴在身上,水痕一路淌至长靴。那些残留的气息本来就像幽灵一样,飘渺而难以寻踪。被雨水一冲,更是彻底失去了痕迹。

……

当然,这一切都和叶延没什么关系。

他在接受治疗。

对于这名年轻有为的英俊搜查官,搜查部门的明日之星,他的上司对他似乎投注了过分的关心。他突然被给予了为期一周的休整时间,还被要求前往心理咨询部门进行治疗。

……事实是,比起躺在诊疗室的沙发里,他更愿意写那些冗长乏味的报告。

起码后者还是可以忍受的。

他躺在毛绒沙发上,闭上眼,尽可能地让自己的肢体不要这么僵直。但在短时间内,在一个陌生的向导面前做到毫无防备——他们才见面不到五分钟,他就被要求在一个陌生人面前冥想——对于他来说,简直是前所未有的可怕挑战。而按照心理咨询部门的规定,前来精神疏导的哨兵是不被允许询问向导的姓名和编号的。

一个连名字都未知的、全然陌生的人。

叶延厌恶这种不合时宜的袒露。他们原本并不存在交集,而他却必须展示他的精神图景,他最私密、隐藏最深的一部分。虽然精神图景只是自我意识的集合与映射,他可以将自己大部分隐藏起来,但谁能保证不会有好事者去揣测里面的一些细节呢。这就是为什么,他宁肯自己冥想,也不愿意预约精神疏导的原因。

他原本不想来的。

……当然,在心理咨询部工作的向导都签署了保密协定(如果那真的有用的话),可他依然感觉煎熬。

负责这次诊疗的向导看起来年纪很小,和善的圆脸,眼睛也是圆圆的。她似乎是第一次独自做这样的工作,即使看得出她已经努力保持镇定了,但还是能听出她声音里的颤抖。

“……放松,哨兵。你的精神太紧绷了,我无法与你建立链接。”

……

他几乎有种立刻夺门而出的冲动。

他们大约僵持了半个小时——这可能会成为叶延人生中最难熬的三十分钟——他努力了,或者说他尽力了,只是结果仍然不尽人意。

那个小向导差点要哭了。她实在没遇见过这种情况。在前辈指导下学习时,那些来寻求帮助的哨兵都是急切的、焦虑的、不堪重负的,一进入房间就急不可耐地展示自己伤痕累累的精神世界。

过分灵敏的五感是天赋,也是诅咒。他们中的有些,在追逐感官传来的某个信息时,失去了控制,在被称作“井”的意识海里下潜,下潜,坠落到无知无觉的深渊。还有一些从战场上下来、受到可怖精神攻击的哨兵,他们的精神图景伤痕累累,几乎成了敌方向导肆意炫耀自己力量的功勋碑。

她正想再说些什么,好让这个难搞的哨兵放松下来,却看见他突然坐了起来,像是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连神经都绷紧了——轻巧地落地,没发出一点声音。

……

……?

……发生了什么?

看见她张嘴,搜查官皱了皱眉,示意她噤声。他拿出枪,侧身站在门后。嗒哒。上膛的声音。哨兵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她依然什么也没听见。

在纯白的房间里,精神触手传回来的,来自哨兵的警惕紧绷的情绪,让人感到不安。

小向导不敢说话。她快吓懵了。

在同批的向导中,她一直都是最胆小的那个。那些胆子大、素有急智的同学们大多被派去军队和警局,去执行那些更危险、具有冲突性的工作。而她明显是不可能适合这些工作的,于是顺理成章留在首都塔,在心理咨询部门拥有了一个职位。

谁能想到在这也会出事呢?

……

这时。

砰!砰砰砰!

是打斗的声音!门外传来了剧烈的打斗声,还有器具被打翻的声音!那些金属的撞击声,还有玻璃破碎的声音,哗啦啦的一大片。连墙壁都在颤抖,仿佛有一整只球队在上面运球,但她心里清楚击打在墙上的绝不是什么篮球,而可能是谁的脑壳。

没有尖叫声。当然没有。

向导第一课就教导他们,如果做不到自保,起码不要尖叫。对于哨兵来说,那简直是在向全世界公布你的坐标,他们瞬间就会发现你的所在。她紧紧捂住嘴,深呼吸,祈求心跳不要跳得这么快。

未知最为可怕。

她不知道现在外面是个什么情况。那可怕的声音持续了很久,她闭上眼睛,急促地呼吸。

一声木仓响——

然后是连着的好几声。

……他们在做什么?无论如何,肯定有人已经被射成了马蜂窝。

发生了什么?谁受伤了?好人还是坏人?

……

……过了很久,很久,久到这世界就快要在静默中消亡。

她终于下定了决心。她正准备拉开门。

与此同时,有一股力量,比她强大得多的力量也正在拧开门!

——!

小向导浑身僵直,血液几乎凝固——

她不知道有什么在等待着她,那些教师曾经吓唬他们的话又浮现在脑海中,似乎从未如此清晰过——也许是专门拐卖向导、贩卖给外国某些机构的违法组织,或是恐怖分子,再或是战争的开始……

总之,下一秒,她就要命丧此地——!

喀拉。门被拉开了。

“……”

沉默。

“你……在做什么?”叶延问。

他的头还很痛,额角流着血,冷冷地盯着向导指向他的枪口。

……

那些违法组织,恐怖分子,邻国面目可憎的士兵……种种种种,都消失了。站在她面前的是那个哨兵。她偷偷记下了他的名字。那种劫后余生的情感冲刷了她,似乎也给予了她某种滤镜,来看待面前这个灰头土脸的哨兵——

他看起来完全称得上是惨烈,仿佛被十个人按在地上痛殴了一场。头上都是血(看来被当成球往墙上砸的是他),一只手臂软绵绵地耷拉着,不知道是折了还是脱臼,领口上有一大摊干涸的黑红血迹。

但即便如此。他在这种情况下仍然惊人的英俊。

搜查官看着她,居高临下地,给予她冷淡而不通人情的审视。在血和尘的裹挟中,在破裂的伤口和淤青下,有什么锋利至极、锐不可当的东西,终于露出一角。

“谁是‘太子’?”他突兀地问。

向导呆呆地看着他的右手——他的手掌也是血糊糊的,皮肉外翻,看起来非常吓人。看起来……像是,牙印?

“你……你被咬了?!”

叶延扶着额头。他的黑发湿漉漉黏糊糊的,都是半干涸的血。而他的心情非常不妙:

“我讨厌重复。……是你听不懂我在说什么,还是你是个聋子而我没看出来?……告诉我,那个从特殊病房里跑出来四处咬人的疯狗,我听见他们叫他‘太子’——”

他是谁?

本来今天不想更新但是多了好多评论,吓了一跳只能临时赶工了!

写到最后突然有个声音在我脑海里盘旋:“是谁咬了我?!!我又咬了谁?!!!”

哈哈哈哈哈哈是疯狂迫害搜查官的一章!疯狗还没出场,但是出于作者的偏爱,他已经开始发疯乱咬人了嘻嘻嘻好激动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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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04. 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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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哨向]追捕
连载中奶球的老父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