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媚是白愁飞昔日收买的亲信之一,她身为郭东神,是风雨楼的重要干部,自然知道一些内情、内幕,白愁飞犹豫再三,终究不甘心白白被人扣一口黑锅在头上,还是乔装打扮,往惠安客栈赴约来了。
惠安客栈走的是高档路线,请了人唱曲儿说书,其时正当下午,过了饭时,大堂里的客人都是来听书的,谁也没心思去关注来来往往的人流。
白愁飞丝毫没有引起注意,他径直走上楼梯,一路十分警醒,好在楼上雅间里传来的呼吸声多是混乱而急促,应是不会武功的普通人居多。
推开雅三的门之前,白愁飞侧耳细听,里面只有一个微不可闻、细长的呼吸声,他略放了几分心,推开门走了进去。
雷媚闻声抬头,笑道:“我还怕你不敢来了呢。”她倒了一杯酒,放在对面,抬手示意。
白愁飞坐了下来,却没有喝酒:“金风细雨楼开了万两黄金,悬赏我的人头,这大好头颅,我倒想看看谁敢来取。”
雷媚捂着唇笑了:“你杀了方总管,不只苏公子恨你入骨,神侯府也几次三番指正你涉嫌谋杀,向蔡相爷讨要你的行踪,怪只怪,你太胆大包天,杀了不该杀的人。”
白愁飞眉一扬:“怎么,你也想要这黄金万两?”
雷媚咯咯笑道:“黄金谁不爱呢?”
白愁飞冷笑道:“黄金却不能让你做六分半堂的总堂主。”
雷媚笑容顿敛,叹息一声:“是啊。黄金虽好,终有不能。”
白愁飞道:“可是相爷能。”他放软了口气,“如今雷纯在相爷面前很是受宠,其实她不过是为了与风雨楼抗衡,才装作投靠,相爷终究会识破她的真面目,那时候,若是我替你在相爷面前美言周旋,你或许有机会重回六分半堂,成为名副其实的总堂主。”
雷媚眼波如丝,一副心动不已的样子:“可是你又有什么好处呢?”
白愁飞斩钉截铁地说:“我只想重掌金风细雨楼。”
雷媚迟疑道:“如此说来,咱们是互帮互助,互惠互利了。”
白愁飞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雷媚道:“好吧,要我帮你,你总得给我一句实话,方夏到底是不是你杀的?我可不想忽然有一日,就有方巨侠打上门来,我可挡不住。”
白愁飞道:“我杀她做什么?活着的方夏可以做我最好的人质,死了的方夏能让我有什么好处?”
雷媚斜睐着他:“也许你做了一些不该做的事,让方夏不肯与你干休,也或许你一时失手,将她杀了。”
白愁飞道:“你说的都有可能,只是我没有这个机会。雷纯主动请缨,亲自把方夏接到了不动瀑布,难不成我还能追到六分半堂去?”
雷媚正色道:“好吧,便是我信不过你的人品,也信得过你的智力,不会做出一些没有好处、自找麻烦的事情来。我约你来,自然是因为我得到一个消息,方夏可能不是你杀的。”
白愁飞乍然抬头:“你说什么?”
雷媚道:“宾来客栈其实是唐门在京城暗中布置的据点,唐能便住在那里,可是三合楼出事之后,他居然离开了,你说,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才会匆匆离开自己的老巢呢?”
白愁飞目光发亮:“定然是发生了一些让他不得不走的事情,或是逃命,或是得到了什么要紧的东西怕人抢夺,总之,他想隐匿行踪,不被人找到,才离开众矢之的的宾来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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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未落,雷媚突然出剑:“什么人?”
她手上并没有剑,可是她一伸手,剑气已出。
就像她手里正拿着剑:而且是纵横凝聚着足以惊天动地锋锐无匹的神兵一样。
她一剑就刺向房梁。
白愁飞的反应丝毫不逊于她,右手尾指一扬,一道指风便射了出去。
房梁上突然亮起了一道剑光。
一把没有柄的剑,却带着三分惊艳、三分潇洒、三分惆怅,还有一分不可一世。
那是一种惊艳、潇洒、惆怅得不可一世的剑法。
**剑。
王小石飘然落地,他连接雷媚、白愁飞两招,却没有还手,只是用复杂的眼光望着白愁飞:“白二哥,你说的都是真的?”
白愁飞哼了一声,未置可否。
雷媚眼睛一转,笑道:“王楼主,我本想杀了姓白的,独占这个功劳,你横地里杀出来,是想分一杯羹吗?”
王小石道:“郭东神请稍候,我还有事请教白兄。”
白愁飞沉着脸:“你们两个一伙引我上当,还在这里演什么戏?”他转身作势要走,王小石身形一转,拦在了他面前:“你刚才说不是你杀了方夏,到底是不是真的?”
白愁飞道:“你们悬赏都开出来了,还问是不是我?你怎么不杀了我再来问?”
雷媚笑道:“王楼主,你不亮出实力来,又怎么能让人说实话?”她抬手一剑,径直刺向王小石,“白愁飞,还不动手?”
白愁飞心念急转:王小石撞破了雷媚与他私会,若是容王小石离开,雷媚必然不见容于风雨楼,雷媚作为卧底的奇兵就失了效果,为今之计,他和雷媚合力,未必不能将王小石留在这里。他最终没有趁机脱身,反而使出三指弹天,与雷媚合力杀向王小石。
王小石立即拔刀,他的刀就在剑柄上。
他的剑柄特别长,刀就是那道弯弯的锷。
刀很短,很美。
美得叫人惊艳。
快得像流星,自长空划过。
正在这时,雷媚手中忽然多出了一柄剑,一把细细的、秀秀的、凉凉的、美美的,像冰雕雪琢一般的剑。
剑光一闪,直刺白愁飞背心。
王小石大喝:“白二哥小心。”
白愁飞似有提防,左手三指连弹,身形后纵,可惜他先前将心神大多放在王小石身上,反应终究慢了半拍,虽然错开了要害,背上还是划了一条长长的口子,鲜血横流。
雷媚待要变招追击,王小石的剑光已到,她不得不收回攻势,反手架住了王小石的那一剑。
只听叮叮叮几声连响,王小石和雷媚迅速地过了两招,谁都没能占到便宜。
白愁飞趁此良机,飞身纵向窗外,他早就想清楚了,王小石救他,不过是为了逼问他方夏的死因,落在他手里绝对讨不了好,至于雷媚……
或许雷媚见与他私会败露,想抢先下手,杀了他取信苏梦枕,以保住自己在风雨楼的地位。如果王小石和雷媚两败俱伤,他倒是可以坐收渔翁之利,可是他有伤在身,还是走为上计,保全己身,再谋他日。
白愁飞轻功卓绝,转瞬已到了街对面房舍,就在他脚尖将将触及屋顶的瓦片时,一道血光从停在街上的马车里,冲天而起。
剑血红。
出剑的是方应看。
方应看一旦拔出了他的剑之际,眼色、脸色、肤色,全通红,剑血红欲滴,剑气如飞血,他整个人都似超越了生,超越了死,只有他和他的剑定生决死。
他人剑合一,一往无前地出了剑。
白愁飞捂着胸口,跌落在了街上,鲜血将他的白衣染成了红色。
这一刹间,白愁飞忽然想到:自己何苦来京师走这一趟呢?
如果自己不是野心太大,见好就收,而今仍是天子脚下第一大帮会:“金风细雨楼”的副楼主,又何必闹得这般仇深似海、天怒人怨呢!
可是这丝悔意,只不过在白愁飞心里一掠而过,甚至还来不及在脸上现出悔色来,他的想法已变成了:我志在万世功业,名扬天下,宁鸣而生,不默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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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小石被雷媚缠住,直到白愁飞中剑,雷媚的攻势才放缓下来。他心中顿悟:“原来你和方应看是一伙儿的。”
雷媚只是娉然一笑:“王楼主,改日你会感谢我的。”
王小石无心纠缠,闪身扑向了白愁飞:“白二哥……”
白愁飞并不觉得痛,只觉得冷,他死死地望着方应看:“是你……”他心中霎时闪过许多疑问,比如:方应看为什么在这里?方应看怎么知道他在这里?方应看为什么要杀他……
这时,王小石扑了过来,急忙为白愁飞点穴止血:“白二哥,你坚持住……”
方应看冷冷道:“王小石,你不说,便以为我不知道么?白愁飞伙同梁何,绑架了沅沅,还将她杀死在宾来客栈。”
王小石道:“方小侯,事情还没有查清楚,你冒然出手,岂不是放过了真正的凶手?”
方应看脸寒如冰:“没查清楚?难道苏公子也没查清楚就发了悬赏?你口口声声说要为沅沅报仇,事到临头,竟然想放白愁飞一条生路,果然是妻子如衣裳,兄弟如手足。可惜你忍得我忍不得,害死沅沅的人,我一个人也不会放过。”
白愁飞捂着伤口,血泊泊流淌不止,他只觉得身体越来越冷,视线越来越暗,在这最后关头,他忽然福至心灵,抬手指向方应看,差点便喊了出来:是你,原来是你。
可是,我为什么要说出来,要告诉王小石知道呢?
白愁飞想起了他与方夏的友情出现裂痕时唱过的那首歌,忍不住又吟唱了几句:“……我若要鸿鹄志在天下,只怕一失足成千古笑;我意在吞吐天地,不料却成天诛地灭——”
声音哑然,终至无声。
王小石眼见白愁飞身死,只觉痛彻心扉:“方小侯,你知不知道,你杀错了人,只会害了方夏。”
方应看道:“那又如何?他绑架了沅沅总是真的。我只有错杀,没有放过。”他的手在血河神剑的剑柄上微微用力,最终还是放弃了趁机杀死王小石的打算。
他抬头一笑,依稀如少女的绮梦:“媚儿,我们走。”
雷媚从窗口跃下,落在了方应看身边。
方应看携起雷媚之的手,扬长而去。
雷媚婉约相从,临行时回眸睒顾,向王小石嫣然一笑。
到了这时,王小石已然明白,这是方应看设的局,借雷媚之手引出白愁飞,取他性命为方夏报仇。
他不过是个无意之中闯入的局外人。
可是,既然方应看认定白愁飞害死了方夏,雷媚为什么要问白愁飞到底是不是他杀了方夏呢?
他耳边又响起了雷媚的回答:“王楼主,改日你会感谢我的。”
我为什么会感谢她?
难道我会感谢她背叛风雨楼,改投有桥集团?
难道我会感谢她帮着方应看,杀了白愁飞?
王小石抱着白愁飞的尸身,只觉一头雾水,不觉明历。
为了证明我真的没有弃坑,写了点就贴上来。准备发盒饭,但是写起来很不顺手,纠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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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第1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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