篱笆内的区域很大,除了小屋之外还有四栋简陋的木头房子。
范舟三人向唯一亮着的那栋房子走去。
吱——
“干什么的?”
开门的是马房,她高大的身躯站在那里就阻挡屋内所有的光逃逸。
“屋里的’小新’让我把鹿的身体给你送来。”
猎人几乎和马房差不多高,但马房的长相更加狰狞,她的头发旁逸斜出,五官粗犷,周身更有一股沉郁的气息,所以相比之下猎人倒显得温良。
马房接过递来的鹿,脖颈的断处渗出血,染湿了她的前襟。
马房不耐房地啧啧两声:“你们真不讲究,血到处流很难清理的好不好?”
彭禧跟在后面有些无语:“谢一白你真代入了?血又不用你清理。”
马房絮絮叨叨:“我最讨厌把血染到衣服上,真的很讨厌,黏糊糊的,任务没做完的时候不能换衣服,简直像谁把痰吐我身上了。”
她显然是把曾经工作时候的痛苦映照此刻。
范舟听到这个比喻皱起五官,控诉:“谢一白你说话能不能不倒人胃口?你比喻成什么都比这个好啊……”
谢一白幽幽抬头:“那像尿我身上了行吧。”
范舟在面前扇扇,让人怀疑是不是也想在扇走空气的同时把谢一白也扇走。
“说话真糙。对了,你得给我们鹿的报酬。”
马房探身朝外面瞧瞧,不怀好意地嘿嘿笑起来:“尤翊躲起来了,这么怕我。”
范舟:废话,你要抓她,搁谁谁往枪口上撞啊。
“别说废话,我要报酬。”
彭禧在两个高大的怪物之间把头探进屋里,指着木箱子上的草说:“我们要这个。”
马房低头看着探头探脑的彭禧:“哟吼,医生变得这么矮?”
其实彭禧变成的巫医并不矮,大约有一米七五,但是马房和猎人足有两米多。
被迫仰视的彭禧有点无语:“谢一白你是不是有注意力缺陷,跟你说东你回答西,我们要那棵草。”
马房浑浊发黄的眼睛转了转:“你想要我就给你吗?”
彭禧摊摊手:“那你要拿什么给我们当报酬?”
马房进屋拿过彭禧指着的那棵草,扔到门口:“拿了快滚。”
连严钲益也惊讶地和另外两人对视,本以为谢一白会起码再玩一会的,没想到这么爽快。
“看屁,拿不着你完不成任务不得死吗,我是什么杀人不眨眼的人?”
彭禧郑重道谢,受了谢一白的吐槽,讷讷地:“谢一白其实你做好事的时候不说话的话别人会更领情。”
谢一白坐在小屋里的凳子上,高大的身躯背对着门佝偻着,摆摆手:“滚吧。”
彭禧和范舟对视:别扭。
彭禧故意逗谢一白,大声吆喝:“谢谢你啊谢一白!你真是一个好人,你拯救了我的生命!”
谢一白随手抄起桌子上的一个墨水瓶砸向门口:“再废话把草还给我!”
彭禧赔笑,走的时候还体贴地关上了木门:“你好好休息啊。”
三人从即将关闭的门缝中看到了谢一白翻出天际的一个白眼——这样翻白眼应该对眼睛挺好的吧,毕竟眼球的活动范围这么大,可以当休息了。
“她人还挺好的。”范舟感慨。
“看对谁吧,尤翊应该不这么觉得。”
范舟叹了口气:“唉,毕竟她俩是生命存在的冲突,这个冲突太尖锐了,光靠某一方是否性格好还是调和不了的。”
她们也无法改变这场似乎你死我活的争斗,加入不进去,也帮不上忙。
范舟和彭禧要回森林继续猎鹿,严钲益则另有目标,与二人分道扬镳。
她站在篱笆旁,看着范、彭二人越走越远,逐渐看不清人影。
然后她折回去,朝马房所在的小屋走去。
“咚咚咚——”
马房拉开木门,看到是严钲益有些惊讶,上下打量着,迟疑地问:“你是来……替尤翊求情的?”
严钲益还没开口,谢一白就给她提前打预防针:“先说好啊,你这样没用的,因为我如果答应了你就是放弃我自己的生命,你能理解吧啊?换成是你,你也想活着吧。”
显然,谢一白是把严钲益当成那种愿意牺牲自己来成全别人的影视剧刻板印象里面的信教者,并且这种人不但愿意牺牲自己,还经常劝导别人和他们一样。
当然,这种大爱是不容置疑的,但是施于他人显然有些强人所难了。
严钲益看着急于解释的谢一白淡淡微笑:“第一次见你说这么多话,怎么,你很害怕被我说服吗?”
谢一白尴尬:“那谁知道你有没有这样的口才呢,而且我又不知道你的能力,万一是催眠之类的……”
严钲益笑起来,安慰她:“放心,我不会催眠你的,进去聊吧。”
言灵比马房矮小很多,她大概一米八,被笼罩在马房的影子里。
谢一白显然摸不清楚严钲益的企图,狐疑地盯着身穿圣洁白袍的严钲益,再次确认:“你真的不是要在密闭空间里杀了我吗,防止我喊得声音太大被人发现。”
严钲益调侃:“第一次见你这么犹豫,平常感觉你很狂的嘛。”
谢一白脸上有点挂不住,把严钲益请进屋里:“不要小瞧任何一个人是我的工作经验。”
严钲益耸耸肩:“我不是来害你的,相反我是来帮助你的。”
谢一白闻言大喊了一声老天,然后指着严钲益:“姐们儿你你你你咋了,咱不能这么两面三刀吧啊,还是说其实你根本不是人类!你是它派进来搅局的!”
谢一白慌张地左右看,抽出刀来:“我从来没想过我能和尤翊统一战线,我真的,哇你,咱都到这么惨的地方了还内讧啊,那我要抓尤翊是任务没办法,你是为什么啊,你的任务也是抓她?不是……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说出来我给你解决一下呢?”
“咱做人不能这样,虽然我也不什么好人,但是你这样我还是接受不了,我不接受你的帮助,你请回吧!”
严钲益哈哈笑起来,她真的好久没有这么开心了,怪不得彭禧要逗谢一白呢,这些小妹妹们逗着太有意思了。
谢一白被她笑得一愣,随机脸色阴沉下来,刀刃抵在严钲益的脖子上:“你耍我呢?!”
严钲益被刀顶着也不害怕,拇指食指捏住刀尖,像甩水一样甩到旁边。
“别急,你听我把话说完。”
谢一白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抱起胳膊听她继续说。
“我不仅帮你,我也已经帮了尤翊。是这样的,我可以给你们施加祝福。”
谢一白质疑:“那你只给尤翊祝福不就行了吗,再给我祝福不是多此一举?别跟我说是因为你善良。”
“好吧,我承认这是我的私心,我的任务与此有关。”严钲益眨眨眼睛,她此刻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和在尤翊面前判若两人。
谢一白烦躁地搓搓胳膊:“真不能理解你们这些装神弄鬼的人,随便吧。对了,”她舔舔嘴唇,“如果我发现你给我加的祝福实际上是诅咒的话,我一定在死之前带你一起走,我发誓。”
“请便。”
严钲益张嘴喃喃吐出一段旁人无法听清的话语,霎那间风停虫静,谢一白感觉到一股玄而又玄的力量萦绕周身,然后又消失。
她低头检查自己的身体,摸摸手和胳膊,疑惑:“这就结束了?”
严钲益点点头:“结束了,放心,我不会杀人的。”
她越这样说,谢一白越紧张:“我真没想到有一天我会怀疑起’杀人’这个词的定义,希望你是真的不会害我。”
她上下检查自己的动作和尤翊一模一样,严钲益又笑起来:“你不是已经发誓要带我一起走了吗,我还是很珍惜自己的命的,放心。”
谢一白勉强点点头:“我真的好想把这段录下来播给尤翊看,你绝对会形象崩塌的。”
严钲益笑眯眯:“看来我也做了一件好事,至少让你和尤翊更亲近了。”
谢一白恶寒,搓搓鸡皮疙瘩:“我和她三观不合,你不要硬凑。”
严钲益笑呵呵地跺着四方步走了,她的白袍拖在地上,带走一片灰尘。
谢一白目送她离开,腹诽:当个拖把还是挺好使的,擦过的这一片真干净。
话说尤翊绕着篱笆内外谨慎地探寻藏身的好地方,甚至还潜入金三希四人所在的小屋的阁楼看了看,蹲在窗户外偷窥里面跳跃的火苗——唯一的光。
她想,这应该就是窃贼要偷的东西了。
篱笆内,除了小屋以外还有四栋木屋,尤翊偷偷摸摸地看了没有亮光的那三栋,虽然她也不知道要找什么,但还是每栋都进去摸了摸。
等她终于来到亮着光的那栋木屋的时候,她看到了从里面走出来的严钲益。
钲益在这里做什么呢?是完成任务吗,她没有多想。
随即,尤翊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呆在原地,她怎么能猜不到,这栋木屋是属于马房的。
——那严钲益是来做什么的呢,窃贼的头发都要炸起来,她感到汗毛耸立。
许多想法过电一样在尤翊的大脑中涌现,又像冒出海面的气泡一样消失。
希望严钲益是来帮她打探消息的。
尤翊死死盯住严钲益离开的背影,她的衣袍是那样白,身型那样挺拔,在尤翊看来,严钲益变成的怪物是最优雅高贵的,也是最像本人的。
她翻上木屋的房顶,在木头的缝隙之间确认了里面就是马房,一种被背叛的感觉席卷全身。
但是尤翊不愿意这样想,于是她在草的掩护中跟上了离开的严钲益。
严钲益:你们都像小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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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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