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赛洛一晚上没有休息。
她虽然闭上了眼睛,收拾妥当躺在了床上,可是仔细看,她的眼皮不断的抖动,她的呼吸急促,她似乎并没有睡着,而是陷入了一场令人恐惧的梦中。
阿赛洛被迫困在那场梦境中来来回回数十次,是她自己不愿意醒来,她试图在这些荒诞而诡异的梦境里查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可是阿赛洛什么都没有找到。
阿赛洛最后是被人给叫醒的,赫菲斯托斯眼泪汪汪地握着阿赛洛的手,大有一副如果她不醒来,自己也会随之死去。
阿赛洛的心稍微被触动了一下,她的手心的温度比她身体的温度稍微高一些,渗着一些湿热的汗。
她轻轻抚摸着赫菲斯托斯的脸,带着一种惊恐的意味,不像是在安抚自己的小宠物,更像是主人受到了惊吓,于是感受着宠物温热的体温,听着他的呼吸,借此从噩梦中逃离。
阿赛洛到最后,甚至将脸颊牢牢的贴在赫菲斯托斯的胸膛处,阿赛洛实在是害怕极了,身体还在小幅度的颤抖,可是当赫菲斯托斯向她询问原因的时候,阿赛洛还是坚决地闭上了嘴。
她含糊不清,半真半假地道,“赫菲斯托斯,我做了一个非常恐怖的噩梦,梦里,我的国家在一场战争中失败了,连我自己,也死在了那场战争中。”
赫菲斯托斯鼻尖充斥着阿赛洛的发香,他的心脏正以一个快到不正常的频率跳动,理智告诉他,他现在应该立刻将阿赛洛从自己的身边推开,防止她发现自己身体猛然升起的体温,还有快到不正常的心率。
可是赫菲斯托斯舍不得,于是,他牢牢地攥着阿赛洛的衣服,将上面弄出了大片的褶皱,百般纠结下,他还是小心翼翼的将手放在了阿赛洛的肩头处,悉心地为她拉上滑下去的布料。
赫菲斯托斯是个非常蠢笨的人,他不爱说话,尤其是在阿赛洛的面前,更是蠢笨的像一头猪。
赫菲斯托斯只能用拙劣的言语劝导她,“你也说了,这不过就是一场梦而已,梦怎么能被当成是真的呢?在现实中,你一定会顺利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阿赛洛转过身去,没有回答任何一句话,他微微闭着眼眸,可是内心的恐惧却没有消退的意思。
阿赛洛想到了那只鸟。
还有那份曾经放在眼前的,沉甸甸的结局,预知未来的能力告诉她,那只鸟会死去,下一秒,它就被人抓住了,关在笼子里。
她可以作为那只鸟的救世者,成功改写它的未来,可是属于阿赛洛的未来,将由谁改写呢?
阿赛洛不知道。
况且,她拥有特殊能力这件事,保险起见还是不要其他人的好,从某种意义角度而言,没人能够帮她,阿赛洛唯一能真正信任,真正依靠的只有一个人——就是她自己。
阿赛洛打算将所有可能打乱她计划的因素控制起来。
她猛然睁开双眼,命令赫菲斯托斯道,“你之前跟我说过的,可疑的人,你现在还有他的消息吗?”
赫菲斯托斯不明白,为什么事情的进度一下子从一头跳跃到了另一头,刚才,阿赛洛还罕见地展现出了自己的脆弱,诉说着自己做过的那场并不算美好的梦境,可是不过也就才过去了几分钟,阿赛洛又重新恢复了理智,非常娴熟地命令赫菲斯托斯做事,“赫菲斯托斯,你觉得,我们武器的制造,还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吗?”
赫菲斯托斯迟疑道,“当然有,不过这样一来,就必然会失去量产的优势,也意味着,有越来越多的关键步骤必须要经过我的手。”
阿赛洛叹了口气,“好吧,在保证一切的前提下,能改就改,还有那个敌国派来的奸细……要是可以的话,想办法弄个罪名,将他关起来。”
阿赛洛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尽可能将所有的干扰因素都控制了起来。
阿赛洛做了一切自己能做的事情,可是事情的发展,似乎并没有因此而改变多少,她还是站在战场上的中心点,感受着冰冷的铁锈气息,还有那种生命一点一点流逝的痛苦。
不过这次比上次好了太多。
阿赛洛看到了与这场战争有关的人物……的一角,黑色长袍的一角。
实在是太平平无奇了,面料也似乎是那种在普通不过的质感,浑身上下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就是那种再普通不过的黑色长袍,阿赛洛手中都有两件差不多款式的。
在预言中,阿赛洛浑身上下的鲜血即将流尽,眼皮沉重地无法睁开的时候,她看到了那片黑色长袍的一角。
阿赛洛还想看些什么,却被人用脚踩中了自己的头颅,阿赛洛就此在痛苦中死去。
坏消息——命运不曾更改。
好消息——阿赛洛窥见了命运的转折点。
那个穿着黑色长袍的男人。
阿赛洛确定那是个男人,就是因为那双曾经试图抑制住自己呼吸的手,骨节粗大,完全不像是一个女生该有的。
阿赛洛又是一晚上没有睡着,她拼命的思索着,那个黑袍人究竟是谁?她又为什么要来干涉自己的计划呢?
阿赛洛一向谨慎又低调,不管她真实的性格如何,至少表现出来的样子温柔且和善,很少得罪人。
所以,那个人到底是谁啊!
阿赛洛已经足足有两天没有睡好过觉了,她的眼下起了一大团淤青,甚至开始长时间的闭门不出,只有赫菲斯托斯才能偶尔见到阿赛洛。
阿赛洛变得格外冷酷,可是却莫名中透露着一股憔悴,有时候是凌晨,有时候则是半夜,阿赛洛的命令往往令人捉摸不透,她的脾气似乎变得焦急而暴躁,当赫菲斯托斯试图安抚阿赛洛的时候,却遭到了阿赛洛的怒吼,“你是在质疑我吗?我的命令你照做就好了!赫菲斯托斯,你是不是认不清你自己的地位?”
阿赛洛承认自己的话说的并不好听,长期以来焦虑紧张的神经让她说不出多好听的话,阿赛洛在意识到自己做了些什么的时候,眼睛里含着眼泪,带着哭腔道,“赫菲斯托斯,对不起,我不该这样同你说话的,可是我害怕,我控制不了我自己。”
赫菲斯托斯沉默地站着,心疼地看着阿赛洛。
他能感受得出来,阿赛洛最近的反差和痛苦,他的心总是被狠狠地揪着,赫菲斯托斯也能从阿赛洛丧失神采的眼珠,眼下两团浓重的淤青,和越发不好的脸色中和阿赛洛感同身受。
但更令赫菲斯托斯痛苦的是,他无法帮助阿赛洛,甚至不知道阿赛洛是出于怎样的原因下,才颁布了这样一条奇怪的指令——阿赛洛下令,不允许任何人穿黑色的长袍,每个人都必须把家中存有的黑色长袍送到一个指定的地点,然后派专人将其焚烧干净。
赫菲斯托斯当然会无条件的相信阿赛洛,她的每一个决策必然是经过了无数的深思熟虑,赫菲斯托斯无法帮阿赛洛解除痛苦,于是就只能成为她的手脚,帮助阿赛洛去完成她想要做的事情。
赫菲斯托斯身材高大,他向来沉默寡言,身躯构成的阴影足以将阿赛洛严严实实的笼罩起来,他似乎感受到了阿赛洛低落的情绪,没有选择离开,他也不会说一些甜言蜜语,或是讨人喜欢的话,他只能以这种方式陪伴阿赛洛。
阿赛洛踹了他一脚,“你还愣着干什么?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事情。”
赫菲斯托斯就一路小跑,离开了这个房间。
他跑的实在是过于匆忙,不小心摔了一跤,被迫停留下来整理仪表,赫菲斯托斯听到周围有其他人说话的声音,他们在用极其小的声音讨论着赫菲斯托斯和阿赛洛之间的故事。
好巧不巧,赫菲斯托斯的听力比普通人要灵敏很多,因此,他将那些人谈话的内容一一收进了耳朵里。
那是几个年纪尚小,嘴巴比较碎的女孩,她们维聚在一起,或许是过于激动的原因,她们甚至不在乎周围是否有人。
“你说我们陛下最近是怎么了,喜欢将自己关在暗无天日的房间里,所有的命令都是由赫菲斯托斯去执行……鬼知道他到底安的是什么念头!”
其中一个女孩义愤填膺的讲,“阿赛洛真是一个非常非常好的人,我爸爸去年生病,阿赛洛听到这个消息后,私底下塞给我一颗金子,那可是一颗金子啊!”
其余的人也纷纷表示赞成,“赫菲斯托斯也不知道是从哪个角落里面冒出来的,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了阿赛洛的身边,我真担心她,可是她现在甚至都不允许我去清理她的房间。”
赫菲斯托斯低垂着脑袋,将自己的存在感放到最低,被议论的明明是自己,可是偏偏,心生不安的也是他。
如果那些人要是知道了,他即将要去做的那些事情,肯定也会将一切都怪罪到自己的身上。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8章 第 48 章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