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
迄今为止，提瓦特大陆最普遍的通讯方式，仍是书信。
彼时，蒸汽的魔盒尚未开启，人们对电之了解也止于雷霆。如此，纸笔便成了维系联络的最好方式。
而这，正是一封从至冬而来的信。
信件沾着枫丹的水汽，染着须弥的香气，乘着蒙德的风，一路翩然而至。璃月最为繁荣，又最为明亮，洁白的信封映着灿金的石珀，澄黄的银杏，背面烫着鲜红的火漆，是逆转的凯尔特三角，某位执行官的标记。
这里是灵矩关，遗迹遍布，机关重重，乃常人鲜于问渡之地。不过今日，往生堂客卿特意告假一天，携信一封，闲游至此，只因此处仙凡难觅，众生罕至，倒是称心。
他拆开信。
（三）
“哈…啊…不行了…”
至冬国，海屑镇，某间小屋。
地板上，两个大男人摞在一起，钟离在上，达达利亚在下。这样的画面继续描述似有不妥，但他们其实只是一个坐在另一个后背上，另一个双手支撑着身体，大汗淋漓。
最后，达达利亚一把推开钟离，翻身仰面朝上，大口喘息。
“这就不行了？”钟离笑着，看着翻白在地，面目狰狞的达达利亚：“方才是谁信誓旦旦地保证，即使有人坐在身上，也能坚持做完100个俯卧撑的？”
“前提…是人，你…是人吗？”达达利亚一抹脸上的汗水，闭着眼睛，上气不接下气：“你……我……算了。是我输了…我请客。”
“愿赌服输，公子先生果真是言出必行。不过今日就算了。小小赌约，情趣而已，无需挂怀。”
达达利亚没接话，他只是调整呼吸，片刻，翻身看向钟离：“哟，发工资啦？”
“某虽不及公子先生出手阔绰，但至少今日，你我可以尽兴。”钟离笑笑，将达达利亚从地上拉起来，两人一同坐回床上：“如今，我既与君相约执手，那么，日常花销适当分担，也是好的。”
达达利亚笑了。
是的，在不久之前，他们二人已结成夫…，夫夫。
（一）
能与世间强大的神明并肩，达达利亚并不意外，反正世间强者他都喜欢，而且光是看着孤云阁那几座巨大的岩山，他就想不出来拒绝这门亲事的理由。不过最重要的还是，二人结为伴侣的过程十分尽兴。在得知岩王帝君的选择之后，璃月一众仙人都火速前来围观，道喜的不多，受惊的不少，过激的更甚，直接掏枪，试图以武力挫败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
总之，战斗的结果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这种成亲形式对达达利亚来说非常过瘾，远好于他之前听说的涂胭脂，傻坐着，掀盖头，啃苹果，据说还要对着磕头…靠了，为什么？
战到最后，是金翅鹏王先退后三步，足踏帝君划下的武斗之圈，长枪一横：
“论武，是我胜出。但，武者以剑证道，你的道暂且不论；论心，我姑且信你。”金翅鹏王抬起手，揩去脸上的血迹：“只是，若你今后对璃月，对钟离大人有半分不敬，休怪我……”
“那可不好说，”达达利亚一擦从鼻子嘴巴里流出的血，打得过瘾，也不生气：“论比武，我还有力气，还能继续跟你打，所以是胜负未分；论对璃月，对钟离，那是我自己的事情，跟你们所有人都没关系。我从不在意谁来允许我，只在意谁能阻止我。”
狂妄至极。魈一把握紧了和璞鸢。
阁楼之外，酣战继续，一时间风雨呼啸，昏天黑地，无休无止的战斗再次上演。钟离呷一口茶，见二人始终不将力量波及到圈外的地方，便不再顾虑，继续与身旁的真君对饮。
二人坐于凉亭之中，一同望向阁楼之外的战斗。
“摩拉克斯，你真的变了。”化作人形的留云借风将杯盏推给身旁之人，长叹一声，“成为凡人，就让你如此高兴吗？”
“千年重担，一朝卸去。虽不知前路如何，至少此刻，我很释然。”钟离淡淡。
“好吧，可这又算什么？成为凡人的小小尝试？”留云借风再次叹息，头也不抬地给自己斟酒，语气里多了些不满：“从古至今，仰慕帝君之人，无论仙凡，从归离原排到南天门，还能把层岩巨渊的大洞填满。帝君若是有心，我自有安排，连那花名册都同归终拢过一辑又一辑，一直更新到现在…可这位北国的青年又是怎么回事？你，你何时有了龙阳之癖？”
“哈哈…”
钟离笑笑，一抬头，便看到被魈击飞的达达利亚。即使被蛮力抛于半空之中，青年仍凝水作墙，反蹬猛踏，火速蹿回战局，如白昼流星，锐利张扬。
“为何如此呢？…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实属天机难觅。所以，即使是我，世间万物，也不能件件勘破。然，所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或许，能在余下的岁月里，若与这位青年一同寻找问题的答案，确是人生一大乐事。”
见摩拉克斯的确心意已决，留云借风便不再说话。她以酒代言，一饮而尽。
“仙凡寿元不同，虽非没有前例，但…想必帝君早有对策。”留云最后提醒。
“共生并非难事，只是，我尊重他的选择。”钟离点点头，叹道：“受寿永多，夫何久长？若能相知相守，即使百年，也很好啊！”
（二）
“展信佳。”
钟离看着信上的首行，璃月字工工整整，是青年唯三学会的璃月字。
接下来的自然段，就是一大串至冬语，勾勾文，笔迹也开始变得凌乱，就像青年本身一样。张扬又洒脱，条条框框无法束缚。
“…已经拿到水神的神之心了！当然，好吧，并不是我拿的。不过…总归，我们离女皇大人的理想，又近了一步！”
“女皇大人的理想，呵，不用我说你也知道，而且，想必先生比我还要清楚。我们的目标是【天理】……听起来多狂妄啊，但是，我很喜欢！”
“…我想要不断变强，所以，怎样的目标都好。而且，我很开心先生没有阻拦我去做这一切…没有强行把我留在你的身边。我喜欢这样！谢谢…”
“至冬的向日葵开了！多好的植物啊，在这样寒冷的土地上，也能长得又高又大，那么茁壮。我摘了好几束，托人和信一起送过去了。可能已经风干了？不过，也很好看……”
“…公鸡答应我，照顾好我的家人。我当然知道他会做到！但我也知道，有些事情对凡人来说，是无能为力的…所以我还是很担心。这是我唯一担心的事情。”
“挑战天理是我的梦想，但我不想让这份梦想灼伤家人。他们也有自己的梦想要实现。”
“所以，请来海屑镇，先生。我的家人需要你保护。因为，你知道的…就像那个时候，你来海屑镇找我，与我们一家人吃饭，我的父母对你说的…”
“我们，已经是一家人了。”
（四）
“不过，你的恢复力的确惊人。”
海屑镇，小屋内，钟离看着达达利亚**的后背，一条巨大的刀疤横贯脊柱，即使已经愈合，裂口仍触目惊心。
那是与神明争战的印记，是忤逆天理的证明。不过。对于战士而言，大概也是此生难及的勋章吧。
“还不是钟离先生提前跑来军营？”汗已经散尽，达达利亚也重新穿上了衣服：“给你写信是想要让你照顾我的家人，不是为了让你冲到军营去找我，咳…还结下什么契约，真是个乱来的家伙…”
说着，青年一揉发红的耳朵，话锋一转：“不过，好在有先生的保护，这条命总算没丢。想必，多亏了你那时去见我，我才能从那场大战中活下来，还能恢复得这么快吧？”
“玉璋能为你抵挡致命伤害，但若不是你自身意志坚定，身手矫健，即使是我，也无法忤逆天理的法则，无法阻挡真神的攻击。”钟离摇头，将水杯递给达达利亚：“是你自己有了与神明一战的能力，值得肯定——做完运动，补水要紧。”
达达利亚捧起水杯，贴到唇边。
“当然，还是要谢谢先生的。”达达利亚小声说。
“？”
“谢谢你保护了我的家人。”达达利亚用水杯遮住鼻子。
“如你所言，已是我们共同的家人。”
水杯已经挡住了达达利亚的眼睛，他不再看钟离，而是别过头，假装没听到。青年佯装无事，可唇边的笑意遮不住，漏出来，被颊边的卷发勾起一点。像月与晚星。
（终）
展信佳：
先生，近来可好？
天理一战虽然结束，但你知道，登上天空岛从来不的是我最终目标。我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啦，多亏了先生那几日陪我锻炼，现在大概扛着人做一百个蛙跳也没问题了（前提是人！
对了，说说现状，我和旅行者已经抵达了暗之外海。听伙伴说，虽然天空岛的危机已经解决，但是提瓦特还有很多地方地脉紊乱，需要平复。女皇也同意我去那里打探情报，真是一举两得！外海是个有趣的地方，飞天喷火龙，溜冰滚地蛇，什么强敌都有，真是太有趣了！当然，景色也不错，我特意拍了几张给你。等你工作忙完，我们一起去看看。
对了，我还随信邮去三包枫丹茶叶，两包纳塔茶叶，都是不同茶种，听人说是战后新培育的。知道你爱尝鲜，喝喝看。
……还有，先生之前的提议…要不要分享寿命什么的…
虽然当时没有同意，但事后我想了想，那是因为我对长生没什么概念，也没什么兴趣。
不过，如果能因此遇到更多强敌，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所谓战士的寿命就像一个圆！圆越大，能挑战的强敌就越多！嗯，这话是我说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提瓦特这么大，提瓦特以外的世界也很大。如果能活得久一点，就能和先生一起逛逛，那样的日子，一定不会无聊吧？
所以…
咳，还是当面和你说吧！
反正无论我在哪儿，你都能找来！
……所以…
……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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