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武当少掌门夫人(7)

清晨日头正好,暖融融地晒在山头上。

远处有习武弟子练功时的呐喊声,近有负责杂事的弟子洒水清扫的声响,喧嚣却不会让人觉得烦躁,反倒一派生机勃勃的繁荣景象。

用过早饭,灼华懒洋洋地挥了挥手,送走了被一堆门派事务缠身、一步三回头的宋青书,正式开始她无所事事的咸鱼一日。

比起桃花妖,有时候灼华更像只守财的小仓鼠,回到厢房,她惯例清点起自己的“财产”。

除了那支被珍而重之放入锦盒的桃色绒花簪子,住在武当的这几日,她那只绣着水鸭子的荷包,分量不仅没减,反而日益丰盈起来。

想起这个,灼华唇角就忍不住弯起。

原因说来也有趣,武当七侠名震江湖,可除了掌门宋远桥和早已逝去的五侠张翠山,余下的几位……竟是些因为各种各样原因,至今孑然一身的大龄单身汉。

那日宋青书领着她逐一拜见,几位师叔伯面对这般娇滴滴、俏生生的小姑娘,显然有些手足无措,搜肠刮肚也想不出该送些什么合小姑娘心意的见面礼,最后竟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最朴实无华、却也最实在的方式——塞钱。‘

除了心思最为细腻温柔的六侠殷梨亭,备下了一套精巧可爱、憨态可掬的十二生肖小金锞子,其余几位递过来的,皆是厚薄不一的银票子。

灼华喜滋滋地将那几枚黄灿灿、沉甸甸的小金锞子倒在软榻上,小老鼠、小牛、小老虎……个个栩栩如生,被她用指尖挨个点名般摸过一遍,这才心满意足地重新仔细收进床头那只上了小锁的黄花梨木匣子里。

妥善安置好了她的“宝贝”,她这才拍拍衣裳,心情明媚地出门遛弯。

“早上好,大黄。”

和门口的看门狗打过招呼,她脚步轻快地朝练武场走去。

初到武当的那段时日,为了稳妥起见,她的行动范围一直被谨慎地限制在客院和后院这一亩三分地。头几日还好,新鲜劲没过,灼华还能自得其乐,可时日稍长,这点地方就显得格外逼仄起来。

于是,就有了宋远桥某日处理完事务,信步穿过月洞门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景象——那位被儿子金屋藏娇般小心翼翼保护起来的白姑娘,正百无聊赖地蹲在墙角,对着那只趴窝打盹的大黄狗,煞有介事地念着手中的话本:

宋远桥:“......”

并不是很懂为什么要和一只狗念‘沧海遗珠,昆山片玉’。

他站在原地,默然看了片刻那“人狗情深”的诡异画面,终是忍不住抬手按了按眉心。

次日,宋远桥便寻了个由头,向几位核心弟子及管事淡淡提了一句,暂居山上的白姑娘乃他一位故交之女,家中遭变,特来武当小住一段时日。

掌门亲自发话,又给了个合情合理的来历,众人自然再无疑虑。

于是,灼华便这般顺理成章地重获了在武当山上随意行走的自由。

*

银杏树下。

灼华背着手站在练武场边缘。

看一群弟子整齐划一地打拳,原本遗忘的“侠女梦”突然被唤醒。她悄悄找了个空地,模仿着弟子们的动作比划起来,很快她笨拙的模样就惹得附近几个弟子忍不住频频回头看她,她也丝毫不恼,只冲每个人露出甜滋滋的笑容,眼尾弯成月牙,颊边梨涡若隐若现,惹得年轻弟子们耳根发红,招式全乱了套。

前方的教习先生耳力极佳,倒也不好责怪那位掌门的‘故交之女’,只能摇着头暗叹年轻人定力不行,他头也不回便甩出几颗小石子,“嗖嗖”破空声中,偷看灼华的弟子们膝窝一麻,齐刷刷跪倒在地,疼得龇牙咧嘴。

灼华捂嘴偷笑,盯着前排的教习先生眼睛更亮了:原来这就是江湖高手的本事呀!

等到了下午,教习剑法的先生见到树下那个探头探脑的漂亮姑娘时,已见怪不怪,他甚至好心递给她一把轻巧的木剑。可惜灼华习武的热情来得快去得也快,木剑在手中挥舞了不过半刻,就被练武场边一株开的正艳的芍药吸引了注意力。

短短几日下来,在连宋青书忙着招待峨眉派弟子的情况下,灼华很快和武当弟子打成了一片。

*

傍晚时分。

武当派的食堂里人声鼎沸,饭菜香气混合着年轻弟子们的谈笑声,充满了烟火气。

灼华与几名相熟的武当弟子坐在一桌,正小口喝着碗里的青菜豆腐汤,目光却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恰巧有几名穿着峨眉派服饰的女弟子也在邻桌用餐,素衣净颜,举止间自有几分出尘的利落,众人自然便聊起了武当与峨眉源远流长的往来交情。

灼华咬着汤匙,想起宋远桥之前的提议,黑白分明的眸子在食堂里扫了一圈,小声问身旁的弟子:“哎,哪个是峨眉的掌门师太呀?也来这里吃饭吗?”

年轻弟子闻言摇了摇头,他先是环顾四周,确定了身边都是些武当弟子后,这才小声答道:“白姑娘说笑了,灭绝师太身份尊贵,自是带着几位得力的师姐们在客房用斋,不会来这大食堂的。”

话题既然引到了峨眉,另一个年纪稍长的弟子便压低了声音,带着几分分享秘闻的兴致道:“说起来,咱们两派渊源可深了。你们可知,多年前,峨眉派有一位纪晓芙纪师姐,差点就成了咱们殷六叔的夫人呢!”

“哦?还有这事?”立刻有人被吸引了注意。

“是啊,听说当年婚约都定了,不知后来发生了何事,那位纪师姐竟忽然失踪了,至今音讯全无。这婚约……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了。”

那弟子说着,唏嘘地摇了摇头。

这时,另一个略显跳脱的弟子眼睛一亮,插嘴猜测道:“诶!你们说,这次灭绝师太亲自前来,咱们掌门又如此重视,会不会……是又想重提两派联姻之好啊?毕竟咱们武当和峨眉关系一直这么铁!”

“联姻?和谁联姻?”立刻有人追问。

那弟子一副“这还不明显吗”的表情,摇头晃脑地说道:“这还用问?放眼整个武当三代弟子,除了咱们掌门之子、未来的掌门继承人宋青书宋师兄,还有谁有这个资格和分量配得上峨眉的精英女弟子?”他说着,还朝峨眉女弟子那边努了努嘴,“要我说,那边几位师姐,模样气质都挺出挑,但比起那位周师姐,还是差上大一截......”

话说到一半,忽然瞥见对面坐着的灼华正睁着一双清澈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听得似乎格外认真,脸上那点闲适的笑意都淡去了。

他猛地一个激灵,后半句夸赞硬生生卡在喉咙里,声音瞬间低了下去,涨红着一张脸,呢喃道:

“……当然,肯定是没有白姑娘你漂亮的。”

闻言,身边人也跟着点头如捣蒜:“没错没错。”

“白姑娘是我见过最美的人!”有人真话中夹杂着表白。

“我也觉得......”

几人倒是没有多想,不过单纯的少年慕艾罢了。

灼华没说话,只是默默低下头,拿着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碗里煮的十分软烂的白萝卜,方才还觉得鲜美的炖排骨,忽然好像没了滋味。

当晚,灼华做了一场梦。

梦里,她变成了一个穿着粗布衣裳、整日在河边浣纱的农家女。

那日河水湍急,她费力地从水中拖上来一个昏迷不醒的白衣书生,那人虽浑身湿透、狼狈不堪,却难掩其清俊容颜与通身的书卷气。

一如所有她痴迷过的话本故事,悉心照料、日久生情。她以为遇到了可托付终身的良人,谁知那人一朝金榜题名,为了锦绣前程,转头便迎娶了宰相家的千金做正头娘子。

而她,只得一顶小轿,悄无声息成了他见不得光的妾室。

梦里的日子瞬间灰暗。

天不亮就要起身,去夫人跟前立规矩,端茶递水,稍有不慎便是罚跪,连她最最爱吃的红烧肉,也被苛刻地限定一月只能吃上一回。

春去秋来,她守着冷清的小院,终日以泪洗面,只觉得这日子暗无天日。

好不容易熬到那男人踏入她的房门,积攒了数月的委屈瞬间决堤,扑进他怀里咿咿呜呜地哭诉,诉说夫人的刁难,以及下人的冷眼。

可那梦中的男人,全无半分昔日的担当,只是皱着眉,一脸为难地叹气,声音模糊而无力:“哎……暂且忍一忍吧,毕竟她是宰相之女,身份尊贵,我……我也没办法啊……”

灼华哭得更凶,撩起裙摆,给他看自己因日前被罚跪而一片青紫淤痕的膝盖。

那男人见状,脸上掠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似是心疼,又似是烦躁。

他默然片刻,突然从怀里掏摸出一个黄澄澄、足有小儿拳头那般大的金元宝,塞到她手里,语气带着一种息事宁人的敷衍:“委屈你了……这个你拿着,以后想吃什么……就叫丫鬟偷偷出去买罢,别让夫人知道。”

“......好吧。”

灼华的哭声戛然而止。

冰凉的金属触感入手,沉甸甸的分量坠在手心,瞬间奇异地抚平了所有委屈。

她低头看了看那枚硕大的金元宝,又抬头看了看面前的男人,眼眶还红着,鼻尖也红着,但方才那滔天的委屈却肉眼可见地消散了。她下意识地用袖子擦了擦那金元宝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紧紧攥在手心。

她满意地吸吸鼻子,擦干眼泪。

就在她抬头的刹那,月光恰好透过窗棂,清晰照亮了那男人的脸——

眉目清朗,气质端方。

正是那武当人人称道的君子,宋青书!

梦境破碎。

灼华猛地从榻上坐起,胸口剧烈起伏,额间沁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具体梦见了什么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自己哭的好惨,以及......一个沉甸甸的大金元宝。

她茫然地眨了眨眼,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武当客舍布置。

窗外月色如水,松涛阵阵,万籁俱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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