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的广袖翩然飞过宛若一朵无暇白云,藏着一只欺霜赛雪的纤纤素手,轻飘飘的掷出一把短匕。
温热的鲜血从柔软的躯体喷涌而出,化作一汪血泊将模样柔美的侍女包裹住,一点点蚕食了她所有的生机。
她的眼睛是漂亮的湖蓝色,瑰丽无比,却逐渐涣散开来,只剩下空洞至极的死寂。
有的时候,死亡就在转瞬之间。
白衣的异族美人懒懒的从美人榻身上起身,看了眼地上逐渐冰冷的尸体,冷冷的撇了撇嘴角。
“这种不入流的货色,埋汰谁呢?”
绣着赤梅的衣摆轻轻摇曳,像是艳丽的梅落在了雪上。
一双雪白的赤足踩在那柔软的狐皮上,一步步朝着那片血泊走了去。
这位白衣美人在血泊边缘停了下来,足踝上系着的金铃一晃一晃,在细碎的风里发出悦耳声音。
她俯身将匕首从侍女心口一拔,温热的鲜血溅到脸上。
从尸体旁走过,推开朱红色的门走了出去。
“在这待的够久了,也是时候去中原走走了。”
灼热的风带着大漠独有的热情将人环在它的怀里,带着淡淡的花香拂过白衣美人的脸颊。
李雪卿感受到阳光传来的温度,轻轻蹙了蹙眉,从一旁守卫手中接过画伞,轻声与守卫问了句什么,眉头越发紧了起来。
雪白的鸟儿在天空盘旋着,宛若一朵游动的白云。
这朵游动的白云忽然落了下来,带着十足的欢悦,落在回廊上立着的李雪卿肩上,亲昵而依恋的蹭了蹭他的脸。
李雪卿伸手点了点鸟儿小巧的脑袋,目光在回廊外一株梨树下顿了顿,有些戏谑的勾起了嘴角。
他扮作女子在无沙城里待了十几日,也猜到了一些东西。
李雪卿勾了勾嘴角,漂亮的眸子里满是幸灾乐祸:“希望接下来要发生的事不要太让人失望啊。”
不知想到了什么,李雪卿原本上挑的嘴角平了下来。
他那双异色的眸子里没有半点笑意,像是一潭静默的湖水。
“若是没记错的话,那东西现在应还在无争山庄里头。”李雪卿伸手在肩上的鸿鹄赤爪上一弹,“小家伙去找眉师姐,带她去无争山庄。”
这场戏也该唱起来了,没道理他在这费尽心机,而那只蝙蝠却能独善其身。
鸿鹄轻轻鸣叫一声,蹭了蹭李雪卿的脸,随即飞向晴空。
眼见着小鸿鹄的身影渐渐远去,李雪卿轻声道:“派人去通知兰偌,龟兹国那儿可以动手了。”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一道黑影从暗处悄然离开。
李雪卿轻轻拢了拢耳边的发丝,撇了一眼远处一株开的正好的梨花树,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眼中流露出淡淡的戏谑。
梨花开的正好,一缕微风柔柔从梨花树下吹过,拂乱了白衣美人的衣。
青衣小厮看着远处回廊上白衣婀娜的身影,清澈的眼睛除了惊艳还带着一丝疑惑。
这黑珍珠的夫人有些像谁来着?
转过一角回廊,入眼是一片雕梁画栋。
李雪卿看着眼前这扇充满中原风情的沉香木院门,眸光闪了闪,伸手将它推开。
一株金色的月季花在灼热的阳光里悄然怒放,那般明媚,那般耀眼,就如同它的主人一般。
身着黑衣的少年坐在精致的茶案前,手中拿着一把锋利的弯刀,正用绸布细细的擦拭着,听了暗卫的话,也只是垂了垂眼睑,精致无缺的脸上没有半分波动,只是淡淡地说了句:“哦,死了么?去把那儿收拾干净,别脏了我的地方。”
暗卫的肩轻轻颤了颤:“是,主人。”
黑衣少年抬头看向来人,弯了弯嘴角,将手中的弯刀收进了刀鞘中:“来得到快。”
从外头走进来的人穿着一袭白衣,绣着血色梅花的衣摆在空中划过一条优美的弧线,恍惚间像是梅花落了雪。
李雪卿先看了眼少年面前瓷瓶里折下的开的正好的花,又看了远处摆着的缺了一朵的盆景,这才将目光落到黑衣少年身上:“你若是喜欢,这无沙城的事处理妥当后,何不随我一同去中原走走?”
说着,他便在少年对面坐了下来。
这是邀请,也是试探。
黑衣少年嗤笑一声,看着李雪卿的眼神满是揶揄:“阿卿倒是适应,还去什么中原?不如留在我这无沙城坐实了这夫人身份算了。”
李雪卿扯了扯嘴角,失笑道:“别说这个了,你先说说这无沙城如今的情况你作何打算?阿娜耶我可告诉你,我扮做女子进来可不是来让你消遣的。”
阿娜耶嘴角一挑,宛若碧玉的眸子里充满了阴鸷,语气带着淡淡的嘲讽:“这是自然,明日过后这些秋后的蚂蚱也蹦跶不了了。”
李雪卿听了这话伸手拿起茶案上的糕点,咬了一口道:“说起来,我刚才来的路上倒是瞧见了楚留香。”
阿娜耶皱了皱眉:“不必管他,那是我母亲的客人。”
说到李夫人的时候,阿娜耶的语气满是复杂。
事实上,她以女子之身假作男儿教养正是这位李夫人的主意。
李雪卿应了一声,又拿起一块点心放进嘴里。
他与阿耶娜虽是堂姐弟,但他对李夫人、这位不曾多见的姑母其实并不怎么了解。
不过,李雪卿猜测李夫人不愿多见他的原因怕是他这张脸。
石观音已因为这张脸将他当做父亲的代替品,黄山世家那些还活着的人恐怕也会有这种微妙的错觉。
夜幕降临,灼热的风也冷了下来。
灯火通明的暖阁里,柔软的轻纱正随着晚风轻轻摇曳。
离这里不远处,一场厮杀正悄然进行着。
明亮的月光下,到处是刀光剑影。
阿耶娜低头看着没入她腹部的匕首,冷冷的勾了勾嘴角,忽然抓住握着匕首的手往外一拔。
脆弱的咽喉被锋利的刀刃割开,一下子就涌出了浓稠的鲜血。
阿耶娜朝刀尖上的血液轻轻一吹,艳丽的血珠立即落进了地上的血泊里。
她看着地上死不瞑目的男人冷笑一声:“蠢货。”被人卖了还在沾沾自喜
一朵艳丽的月季花从绿叶里落下混在残枝败叶里便再也回不到枝头,一颗满脸鲜血的头颅从脆弱的脖颈砍下落进了残肢断臂里也便不会再思考。
李雪卿将小剪放在了一旁,看着眼前这盆处处精致的月季花,嘴角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他听着外面的嘈杂,伸了伸腰。
这个时候,阿娜耶也该过来了,也不知道她要不要一同去中原走走。
正想着,一名青衣小厮端着一份点心走进了暖阁。
李雪卿几乎是在青衣小厮一进来就看到听见了系统的提示音:楚留香。
他看了过去,青衣小厮正小心翼翼的将点心端到了他身前的茶案上。
李雪卿抬手摸了摸脸。
是因为扮作女子的缘故么?
柳无眉的易容术是越来越高明了,竟然连楚留香也没有发现端倪。
青衣小厮放好点心后,便退后了一步:“夫人还有什么吩咐吗?”
李雪卿没有说话,只是用一种似笑非笑的目光盯着楚留香。
终于,也不知过了多久,楚留香忍不住道:“若夫人没有事,小人便下去了。”
说着他偷偷看了眼李雪卿。
李雪卿对此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看着眼前的那盆月季花出神。
楚留香咬了咬牙便要退出去,外头正在发生暴乱,无疑是找人的最好时候。
他在无沙城待了太久,也不知道苏蓉蓉她们现在怎么样了。
就在楚留香快走到门口时,李雪卿忽然开口道:“楚香帅这就要走了么?”
楚留香动作一滞。
暖黄色的烛光柔柔的照在李雪卿手中的匕首上,寒光冽冽,映在那双鸳鸯眼里有种莫名的森冷。
楚留香下意识往左一躲,可依旧躲闪不及。
匕首猛的从肩上划过,温热的血液使得那一片衣襟色泽昏暗。
楚留香足尖一点,躲过了即将到胸口的匕首,有些狼狈的落到了一扇西窗边。
李雪卿把玩着手里的匕首,脸上满是冷漠:“你来无沙城做什么?”
他没掩饰声音,用了最原本的、属于李雪卿的声音。
身子忽然开始发软,楚留香猛的倒了下来,漂亮的眼里满是错愕:“宁雪卿!”
若不是这个声音,楚留香怎么也不会想到,眼前这个容色无双的白衣美人竟然是会是“宁黎”。
楚留香从脸上揭下人.皮面具,露出一张有些憔悴却十分迷人的脸来。
李雪卿的看着眼前的楚留香眼神蓦地一冷,他过于消瘦手腕猛的一转,只见一道寒光闪过,竟是他手中拿着的匕首朝着楚留香冲了过去!
锋利的刀尖停在了楚留香的眼前,离他的眼睛仅仅一指之宽。
冷汗从楚留香的鬓角滑了下来,他看着抓住匕首的李雪卿,微微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可最后竟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那匕首上抹的是蛊药,没有特定的解药,楚留香怎么可能挣脱开来?
李雪卿并没有接着对楚留香动手,他只是蹙起了眉,将匕首朝墙上一丢,一把推开屋门。
他将阿娜耶掰了回来直面于他:“你怎么了?”
李雪卿仔细的看了看阿娜耶,目光最后在她不断滴血的衣摆停了下来。
他此刻脸色极冷,艳色无疆的脸像是极北之地的冰雪。
李雪卿冷笑:“这屋子里那般浓郁的花香味儿,竟还能嗅到如此浓郁的血腥味儿,你这伤究竟有多重?”
他说着便推开门,朝外头走去,一出门便看见地上躺的横七竖八的死人。
李雪卿的目光转回了阿娜耶身上,讽刺道:“你倒是会逞英雄,若不是我在这,你只怕今夜便要去见阎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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