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郎艳独绝8

风声渐弱,柔和的烛火窝在脆弱的灯笼中摇曳生姿,照亮了柳无眉略带忧郁的眼眸。

她站在这座充满血腥味儿的客栈里,那般艳丽糜烂,一蹙一笑带着万种风情,令人犹疑是否是食人精魄的妖邪精魅。

灯笼砸在了客栈一张木桌上,四溅的煤油带着点点星火迅速蔓延,贪婪的将这座客栈吞噬蚕食。

柳无眉刚走出客栈便瞧见不远处停着艘鬼船。

她嘴角那抹笑顿时僵在了脸上。

若是没有认错,这似乎是师傅的船?

心头疑窦丛生,可柳无眉面上却是半分不显,只是朝着那鬼船走了去。

随着金铃声作响,那鬼船便离得越来越近,她也就借着满月的光辉逐渐看清了那朱红色的船舷上那道身影。

今夜月色正好,在这渐渐平息的风沙中,那坐于朱红船舷之上,与一众苍鹰为伍的李雪卿便显得尤为突出。

他那张素来带笑的脸依旧是艳色无疆,瞳色迥异的眸眼盈盈若秋水,如今却微微垂了眸子,似是有所忧虑一般,反倒为这张妖艳不可方物的脸平添了几分弱气,叫人心生怜意。

柳无眉脚步一顿,眼中流露出一抹复杂。

假的便是假的,若是见过了真的哪还会分不出真或假来,难怪那时在地牢之中时科舍尔竟凭着直觉分辨出“他”不是他。

若是换了她自个来,想来也是一般结果。

到底还是没将李雪卿那气质神韵学来,也难怪如此轻易被人识破。

长久的注视着李雪卿时,柳无眉偶尔会有些恍惚。

明明只见过画像,可她偏偏从李雪卿身上看出了另一人的影子。

李家公子,黄山明月……

柳无眉伸手将面上的人.皮面具揭了下来。

她想,她知道李雪卿为何不爱白衣了。

被当成另一人,他这般骄傲的人定然是不愿的。

柳无眉这般想着,却忽然蹙了眉头。

连她都能猜到的东西,李雪卿又怎可能不清楚。

素来是心比比干多一窍,病比西子弱三分的人儿,柳无眉的美貌足以令那些个不识本相的凡夫俗子迷了心窍。

又何况是此刻红衣如火,却又如风中弱柳这般娇柔姿态,更是让人万般心怜。

只是可惜的是,这怜惜她的人之中从来不包括李雪卿。

雪青色的衣袍在烈风中翻飞,宛若一朵牡丹盛开于皎洁的月光中,却施施然的落进了鬼船阴影里。

李雪卿看了眼柳无眉手中拿着的人.皮面具,只是挑了嘴角,笑问道:“师姐不打算给个说法么?”

若非抓住了楚留香,他倒是不知道自己竟囚了胡铁花用作威胁楚留香的人质。

柳无眉并未从他脸中看出什么,也不知他究竟知了多少,便只是柔声问道:“少主难道不知么?”

她可不信他真是一无所知,否则此刻本该在前往中原的人怎会出现在这。

李雪卿听了她这话也不说什么,只是背在身后的手悄悄地做了个手势,便有一道黑影扛着个麻袋从鬼船上落了下来:“师姐何不看看这是什么。”

柳无眉看着那麻袋解开露出的人,瞳孔猛地一缩。

李雪卿朝柳无眉走了几步,在月光与船影交界处停了下来。

他站在阴影里,柳无眉站在月光下,中间隔着装在麻袋里的楚留香。

金铃声幽幽地响了起来,李雪卿旋了个身抓着楚留香退后了几步。

在他方才站着的位置上,几枚银针在阴影里闪着寒光。

李雪卿弯了弯嘴角,异色的眸子像是结了霜:“师姐这是做什么。”

柳无眉温温柔柔的笑了笑,一把短剑从她衣袖里滑了出来,握在了手里。

她猛地朝李雪卿冲了过去,忧郁动人的眸子依旧是盈盈若秋水,只是手里的剑却是虚晃晃的往李雪卿心窝子走。

李雪卿侧身一躲,柳无眉却顺势从衣袖里甩出一把粉末扑在他脸上。

这粉末带着淡淡的花香,很是好闻,扑在李雪卿脸上却让他眼前一黑,身子软软倒下。

柳无眉见此朝前走了几步,伸手将软了身子的李雪卿揽进怀中。

她看了眼麻袋里躺着的楚留香,眸光明明灭灭像是那风中烛火……

阿娜耶抱着弯刀从鬼船船舷上跳了下来,精致无缺的脸上带着一丝揶揄。

她倒是没想到竟能看到这么一出好来,这中原之行看来竟是远比他想得要有趣的多。

这般想着,阿娜耶唇角的笑意越发浓烈。

李雪卿看着陷进幻境里的柳无眉,不禁轻轻蹙了蹙眉。

他倒是没想到,下在柳无眉身上的蛊虫会用在这种时候。

李雪卿朝柳无眉走了几步,从她衣袖中取出一只白玉瓶来,摇了一摇,便拔了塞子朝手心一倒。

这白玉瓶中倒出来的是只虫子,晶莹剔透,五脏俱清,显然不是什么平常东西。

李雪卿看着从白玉瓶中倒出来的虫子,眸光一暗,看着柳无眉的目光多了一丝探究:“西域蛊虫。”

阿娜耶听了这话,看了看那蛊虫又看了看眼柳无眉,若有所思道:“她你打算如何处理?”

李雪卿不语,只是将手中蛊虫放回了那白玉瓶,重新放回了柳无眉袖中。

他倒是真好奇,他这师姐是从何得来的这西域蛊虫。

能拿的出这样一只蛊虫来,除了楼兰蛊师不作他想。

可自楼兰覆灭,这西域蛊虫便绝迹已久,而这残存的楼兰蛊师据说也已绝迹,那么如今究竟又是何人能练出这蛊虫来?

李雪卿垂了垂眼睑:“暗七,送师姐回去,暗九,将楚香帅交给兰花先生。”

凉州素来是热闹极了的地方,无论是中原的丝绸瓷器还是西域的宝石象牙,皆可在此处寻得。

因此中原各大势力几乎都有在此处设下一二暗桩。

无夏谷自然也不例外。

只是奇怪的是,今日这凉州城却是静得蹊跷,竟像座死城一般。

不过,说是死城也不尽然,至少这凉州城以北吟风亭不是。

凉州城身处中原与大漠边境,气候自然是与别处一般炎热干燥,只是因城北便有一处绿洲这才有了如今模样。

这吟风亭便是那绿洲处一座凉亭,在这荒凉边境素来得文人墨客喜爱。

这不,便是现下这亥时一刻,这吟风亭也是灯火通明落子声铮铮。

那落子声息绝不久,身着西域华服的李雪卿便从吟风亭中走了出来。

他容色极其艳丽,便是此刻这不苟言笑的模样也带着万种风情,令人心生欲念。

李雪卿从亭外候着的白衣侍女手中接过一张密函,也不瞧瞧里头是什么,只是将它放进了衣袖便准备要离开。

便是这时,吟风亭里追出来一人,却是丐帮少主南宫灵。

南宫灵瞥见李雪卿那双赤足,连忙伸手将人拦住:“你可是要去中原?”

李雪卿没理这话,只是侧身一躲,道:“那棋,你与她下。”

说着便离开了此处,徒留一抹隐约红影。

南宫灵目看着李雪卿远去的背影,发愁的走回了吟风亭中,嘟哝道:“是不是在西域住久了的人,就会不喜欢穿鞋?”

没人理他这话,亭内只是又响起了一道落子声。

几乎是这落子声刚落,在亭外候着的白衣侍女里,便有一人进了亭中起了香炉新置了几许奇楠香,一人则解下所负琴匣取了古琴在亭外信手而弹。

南宫灵见此先一愣,尔后喃喃道:“难怪雪卿表哥会将兰芷留下来,且不说旁的,兰芷这琴艺便是与那京城高大家也是比得的。”

说到最后,这语气便有些酸溜溜的。

亭中人有些奇怪的看了眼南宫灵,便又自顾自的看起那棋盘棋势来。

淡淡的檀香味从白鹤衔枝炉飘出,藏在丝丝缕缕的烟丝里,萦绕在吟风亭内。

先前与李雪卿对弈的是位西域美人,眉稍若新月弯弯,唇似点绛敷脂,只是不喜言笑,如那冰雪雕成的美人,虽有举世无双之容,却令人难生亲近之意。

可仔细一瞧,这美人与无沙城的少主黑珍珠生得一般无二。

阿娜耶看了看脸色变化多端也不知在纠结什么的南宫灵,又看了看眼前还未下完的棋局,蹙了蹙眉道:“他既走了,便由你来下。”

南宫灵有些茫然:“啊?”

阿娜耶敲了敲棋盘,冷冷道:“他这一走再回来也不知是何时,他既说你替他下,便由你来。”

南宫灵:“……在下棋艺不佳恐扫了姑娘兴致。”

阿娜耶自是听见了他这话,却只是冷声道:“该你落子了。”

待南宫灵拈起一枚黑子落了下去,阿耶娜便只是冷着脸细细端详这棋局形势,不肯出一言。

然而可惜的是,虽说下棋者换了一人,可这白子本就式微,即使南宫灵棋艺不佳,也只是在做困兽之斗而已。

且阿娜耶也是个臭棋篓子,南宫灵也不多让,竟都是个臭棋篓子,便只是消磨时光,那有李雪卿与下棋时的步步为陷。

不多一会儿,便已定了输赢。

阿娜耶眼见着白子兵败如山倒,只是蹙了蹙眉,便丢开手,叫外头的侍女进来收拾残局

她则握着弯刀出了亭,径自寻了一个方向去。

除非特殊情况,否则李雪卿极少穿白衣,他喜欢红衣,热烈又张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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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郎艳独绝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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