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你好容易从宫里出来,今日我做东,再叫上穆小王爷、景睿,咱几个好好喝一场如何?”
言豫津凑到萧雪卿身边,顶着发麻的头皮,拽了拽他的衣袖,打破了这死寂的局面。
穆青刚跟着霓凰郡主入宫述职,誉王也早寻了一个由头离开,如今还在场的,除了禁军统领蒙挚,竟大都是怵萧雪卿的。
萧雪卿扯回衣袖:“改日罢,本宫今日有些乏了。”
“哎,景睿这都多久了,殿下对誉王殿下怎还是如此不待见?”
“应是和去年除夕夜的事有关……”
萧景睿略一思索,张口就要说,却被言豫津立马捂了嘴。
言豫津望着萧雪卿渐行渐远的背影,一颗心慌得厉害,生怕对方转个身又回来。
真是要命,这人都没走远萧景睿这家伙就敢说这种东西!
等找了个茶馆,要了个雅间,言豫津才敢松开手。
他一边拿帕子擦手,一边埋怨道:“真是造孽,想我言小侯爷风流倜傥一世英名怎么就认识你萧景睿!他人都没走远,你就敢开口囔囔,你是非得要把他招回来啊!”
要真招回来了那还得了,皮都得让人家剥一层下来。
萧景睿摇了摇头,有些不赞同的说:“这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殿下就算听见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言豫津没说话,只是用一种奇异的目光打量着萧景睿。
他伸手敲了敲脑袋,有些勉强的问:“景睿你这里是不是有点?还是你出门的时候喝了假酒?”
萧景睿:“你瞎说什么,你才喝了假酒。”
言豫津不是很信。
在他眼里,但凡脑子是清醒的,就不会觉得他表哥萧雪卿这人好相与。
而且,能以皇子之身上朝参政,且深得陛下宠爱,光凭这一点,他表哥萧雪卿的心眼子就该长了一窝。
景睿怎会觉得他表哥这人好相与呢?
言豫津这样想,也就问出来了。
萧景睿瞥了一眼言豫津的手:“你刚刚上去扯人家衣袖的时候,我也没觉得你怕啊。”
要真觉得人家不好相与,就豫津那性子,他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他都不敢去扯人家的衣袖。
言豫津听了这话,想了一下,道:“这不是因为去年那事嘛,就陛下派人赐年菜那天,不知道谁往送揽月殿的年菜里下了药,还寻了个不受宠的妃子过去,打算治个秽乱宫闱的罪。”
“景睿你不知道,我当时人就在揽月殿,真的,当场就死了十几个。”
他说着声音就低了下来,脸上的神色也带上了些许心悸。
说到这,萧景睿就知道不能再听下去了。
可他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这事查出来是誉王做的了?”
要真是这样,再加上乐府一案,也难怪殿下如此不待见誉王殿下。
言豫津白了一眼,没好气道:“这谁又知道?谁又敢问?”
反正是和誉王脱不了干系。
“我原以为是因乐府一案,没成想竟还有这一遭。”
萧景睿感叹了一声,便没再说话了。
"不过明日景瑆表哥便要出使大渝,也不知他这一走,得多久才回来?"
对出使大渝一事,萧雪卿是有些不喜的。
他尚未情窦初开,也不爱弄些风花雪月,对赢取大渝十公主芳心这事并不热络,甚至称得上是怠慢。
在如此情况下,大渝的十公主宇文瑜看上了萧雪卿……身边的颜问。
这事传回金陵,倒也没掀起多少波澜。
说到底颜问也是汝阳候府的世子,正儿八经的清贵世家,谁敢去乱嚼舌根子?
回京的马车上,顶着两圈乌青的颜问正在给萧雪卿沏茶。
身为汝阳候府的世子,颜问将来定是要袭爵,一入仕便将是炙手可热的新贵。
他这样的人物素来是夺位者竞相拉拢的对象,只是却早早的站到了萧雪卿身边,当了个不显山不显水的伴读。
此举背后,既是梁帝的旨意,也是汝阳候府的决定。
萧雪卿抄起一本书盖在脸上,语气飘忽:“这有什么好怪罪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大渝那位十公主在宫中就是个不受宠的,明明就小你一二岁,可看起来到是瘦巴巴的,跟从没吃饱似的。”
“父皇大概是让本宫来见世面的,人家看没看上本宫又不重要。”
颜问听了这话,倒是放心不少。
只是他心里到底还是有些顾虑,想早些回到金陵城:“殿下,既是如此。”
“怎么如此急着回去,你这是怕大渝皇族欺负宇文瑜?”
萧雪卿丢开书,摸了条软毡盖身上,翻了个身,便在马车上睡了。
他也就随口一问,并非一定要个答案,因而也就没瞧着颜问那红了的耳朵。
回了金陵城,进了御书房,萧雪卿将在大渝发生的事说了一遍,便想回宫歇息了。
困意在身子里乱爬,萧雪卿忍不住垂拢了眼皮子。
梁帝撇了他一眼,对上他可怜巴巴的眼神,笑了一下:“让你出使个大渝,你倒还委屈上了,你几位皇兄在你这么大的时候,可是上过战场的。”
“这上过战场的也就靖王兄罢,就太子和誉王那样子,要真上了战场,儿臣觉得挺悬。”
萧雪卿并没给太子和誉王留什么情面,他和这两人素有嫌隙,也不是一两天的事。
好几年前梁帝就知道他这个小儿子是看不上他两个兄长的,觉得他们上下嘴皮子一张,除了在朝堂上斗法,其他地方就没多少建树,都是纸上谈兵的家伙。
因而,他现在听到萧雪卿贬低其他两个,倒也不觉得意外。
萧雪卿走后,梁帝对身边侍奉的大太监高湛道:“小十三像朕!就是还小了点。”
这话藏着的意思是有些重的,高湛虽然听出来了,却也没敢接,只是笑着说了些别的。
日上三竿后,宫里总是热闹的。
言豫津进宫时,正好赶上萧雪卿赖床。
他就站在寝殿外头,眼睁睁的看着有“芝兰玉树”美名的汝阳世子挽着衣袖,以一种凶残的方式将赖在床上的萧雪卿连同锦被一起抖到地上,然后从屏风后头拖出来。
“豫津你这是?”
言豫津对上颜问询问的目光,冷不丁的打了个激灵。
“谨之兄您忙!我不急!”
真是夭寿!早知道晚几个时辰再来的!
“豫津你怎来了?”
仍旧很困的萧雪卿靠在朱红的门扇上,雪青色的衣袖在风里晃着,细长的乌瞳半敛着,整个人瞧着有种说不出的风情。
言豫津先是看了一眼颜问,确定对方离得有些远,这才敢问:“我听说,大渝的十公主看上了谨之兄。”
“确实如此。”萧雪卿弯腰将从角落里窜出来的花猫松子抱起了起来,“怎么,难不成豫津你也倾慕大渝这位十公主?”
言豫津摇了摇头,连忙否定:“没,见都没见过。”
“对了,表哥我最近新认识一个朋友,他叫苏哲!你要不要见上一面?我敢打包票,你见了一定会后悔没早些见到他的!”
“这样啊,那你带本宫去见一面好了。”
言豫津说的这位朋友名唤苏哲,如今正住在谢候府上。
因而,苏哲应邀而来时,萧景睿也跟着一块来了。
“这就是你说的苏哲苏先生?”
萧雪卿的目光转了一圈,最后落到了萧景睿身边的书生身上。
人生的不错,就是瞧着过于孱弱,让人疑心是否一阵风就能将他吹走。
正打量着苏哲这人,一种怪异的感觉便爬上了萧雪卿心头。
他的脸色立时便冷了下来,漆黑的瞳仁映着和煦的天光,瞧着实在冷寂,令人有种见了野兽的错觉。
“你生得令本宫有几分眼熟。”
萧雪卿垂着眼皮子,冷不丁说了一句,一下子就将苏哲的心悬了起来。
苏哲的脸色仍然平静,语调也是温和的:“草民前几日才来金陵城,此前也未曾见过殿下。”
萧雪卿没说话,只是盯着苏哲瞧。
他的眼神并不温和,像盯着猎物的野兽,也像一把锋利的刀。
苏哲被这种眼神盯着,忍不住起了一身寒毛。
这并不是因恐惧,反而是一种对危险的感知。
萧雪卿垂下眼皮子,略微勾了一下嘴角:“本宫知道苏先生哪里眼熟了。”
明明长得没有半分相似,可竟然能令人觉出眼熟,可真是怪哉。
是错觉还是易了容?
“本宫对苏先生一见如故,也不知苏先生是否愿意入宫小住几日。”
他并非询问的口吻,目光也没落到苏哲身上,反而是在言豫津和萧景睿身上过了一遍。
萧景睿出言阻拦:“殿下此举是否有些不妥?”
“这有何不妥?”
萧雪卿反问了一句,唇角仍是往上挑的,瞧着似乎是高兴的。
可他那双漆黑的眸子却很冷,像是在探究般,始终跟着苏哲。
言豫津一直没说话,只是皱着眉,不断的在思考萧雪卿的话。
“表哥,你觉得苏先生像谁?”
他并不打算和萧景睿一样阻拦,反而问了一个并不要紧的问题。
萧雪卿的嘴角撇了下来,审视的眼神也染上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他的声音很轻,听着有些伤感:“是位已经死了的故人。”
颜问,字谨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4章 赤焰问雪2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