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 18 章

19.

亚瑟悄悄回了家。

他体内那个狂乱的存在又重新蛰伏,现在的亚瑟依旧是那个软弱的小丑。

于是他把自己的脖子缩进夹克里,把脑袋藏进卫衣的帽子,双目紧紧盯着地面,像一只下水道的老鼠一样惴惴不安的穿过哥谭。

“妈,我回来了。”

幸运的是,亚瑟回家的一路上都非常平安,像往常那样,没有任何一个人对像他这样的老男人投去一瞥。以往亚瑟偶尔还会对此难过,现在他只有庆幸。

屋子里一片昏暗,这让亚瑟有些紧张起来。现在妈妈应该已经起床在看昨晚莫里秀的回放了,亚瑟知道妈妈有多么喜欢这个节目,她不会错过的。

“妈,你在家吗?”

他知道妈妈不会随便出门——事实上,她已经有几年都没有出过门了。

亚瑟脱掉鞋子,换上拖鞋,那廉价皮草和硬邦邦的鞋底让他稍感不适,霍普家里那双属于他的鞋已经给亚瑟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

伴随着这双硬底拖鞋触地的闷响,亚瑟依次查看了厨房、客厅、浴室——都没有发现妈妈的身影。

亚瑟最后来到了卧室,犹豫了一下之后才敲响卧室的门,“妈妈,我进来了。”亚瑟轻声说,推开了门。

房间里很暗,亚瑟模糊的看到有个人影一动不动的蜷缩在床上。

亚瑟慢慢走近,借着窗帘缝隙中透过的一丝光亮他终于看清楚了那个人的模样。那个蜷缩在被窝中的人影正是他的妈妈。

“妈妈,怎么了?你怎么没有起床?”

亚瑟轻手轻脚的走向妈妈,试探性的叫唤了一声,并且伸手去摸她的额头。

亚瑟的手刚刚伸到枕边,一直紧闭双眼的妈妈突然睁开了眼睛,用一种不符合她年纪的敏捷紧紧的抓住了亚瑟的手。

“亚瑟。”妈妈说,用她那经常盛满偏执与疯狂的浑浊眼睛紧紧的盯着亚瑟,“你现在才回来。你昨天晚上去了哪里?”

“····妈。”亚瑟张了张嘴,他知道自己昨天做的事不能透露半个字给妈妈,他害怕妈妈会疯掉。

而且在内心深处,他也不想把霍普的存在告诉她。所以亚瑟踟蹰了一下,开口说道“妈,我昨晚加班了。”

“真的吗?”妈妈怀疑的紧紧盯着他,丝毫没有放松自己桎梏亚瑟的力度,“你从来没有加过班,亚瑟。”

“真···真的,妈。”

亚瑟一开始还有些对妈妈撒谎的不自然,但他很快就流畅起来,用一种令他自己困惑的熟练和自信撒着谎,

“最近的活很多,圣诞节快到了,很多商店都需要小丑来揽活。妈,家里的钱总是不够用,我想多挣点钱来付账单,”

“哦。”亚瑟话语里的自信让妈妈有些困惑,她似乎被亚瑟说服了,“家里的钱总是不够用。”但她依然嗫嚅着抱怨,“你该省着点的。”

妈妈的语气就好像塞满冰柜的临期鸡肉和亚瑟洗的发白的牛仔裤还不够节省似的。

妈妈放开了抓着亚瑟手腕,这让亚瑟稍微松了一口气。他扶着妈妈坐了起来,用手替她塞好背角,“妈,你身体不舒服吗?”

“唔。”妈妈短暂的停顿了一下,然后才顺着亚瑟的话说,“不舒服?呃,是的,我不舒服,我身体不舒服。”

“那我给你倒杯水吧。”亚瑟起身往外走。

“等等,HAPPY。”妈妈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去厨房倒水吧。”

“知道了,妈。”亚瑟答应着,走出卧室,走过客厅。他余光瞥见餐桌上似乎放着一壶水,但出于对妈妈命令的下意识听从,亚瑟还是走进了厨房。

厨房黑黝黝的非常狭小,还弥漫着一股廉价鸡肉的香味。

亚瑟在黑暗中穿行,心里不由自主的想起霍普家宽敞明亮的厨房和鸡蛋与热油碰撞带来的芬芳。

这些奇妙的回忆让亚瑟嘴角带上了微笑,然而下一秒,一股灼热的疼痛就击穿了亚瑟的大脑。

亚瑟飞快的缩回触碰烧水壶的手,然而却已经晚了,滚烫的铁壶已经将他的右手烫出了一大块红肿。

亚瑟的额头渗透出细密的汗珠,疼的脸色发白。

他忍住剧痛冲到水池边打开了水对着自己的右手冲刷下去,冰凉的液体很快便止住了烫伤之处传来的疼痛感,不过亚瑟还是感到右手火辣辣的疼。

这疼痛让亚瑟站立不稳,但更加让亚瑟呼吸困难的是一种呼之欲出的可能。

妈妈故意让他来厨房触碰这个滚烫的水壶,这是对他夜不归宿,对他忤逆自己的惩罚。

这个想法让亚瑟头晕目眩,虽然他很不愿意相信,但直觉告诉他这就是妈妈会做出来的事。

那些他进阿卡姆之前的回忆里····妈妈似乎就做过这样的事。

亚瑟咬紧牙关,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走出了厨房。他转身走到客厅,强撑着到了一杯水,然后走进了卧室。

“妈妈,水来了。”亚瑟低声说,在把水递给妈妈的时候故意露出了右手的伤。

妈妈在看到亚瑟右手的时候停顿了一下,然后才接过亚瑟手里的水。“嗯··水很凉。”她抿了一小口说。

“这是我在客厅里倒的水。”亚瑟握紧了自己的手,他能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颤抖,“妈···”

他明白,如果自己不说的话,那刚刚发生的事情就会像被风吹起的尘土那样无影无踪。而他也会记住这个教训,像妈妈期望的那样做个乖孩子。

但亚瑟身体深处甜蜜的伤痕在时时刻刻提醒他,现在他不是孤身一人。霍普爱着他,他也爱着霍普。

他们之间的关系妈妈迟早也会知道,她一定会歇斯底里反对的,亚瑟想着,不仅仅是因为她儿子是个该死的同性恋,更因为她的儿子居然妄图脱离她的掌控。

而他不想这样,他讨厌这样,他、痛、恨、这、样。

所以亚瑟深吸了一口气说,“妈。”他垂下眼帘,紧紧的盯着床上瘦弱的老女人,“你为什么要我去厨房?”

“什么?”妈妈躲闪着亚瑟的眼神,“我难道不能叫你去厨房吗?”

“不,妈。你当然可以叫我去厨房。”亚瑟步步紧逼,“妈,你知道厨房的烧水壶是滚烫的吗?”

“不··不知道。”妈妈依然躲闪着亚瑟,“我身体不舒服,我一直在休息!”

“妈,你为什么对我手上的伤无动于衷。”亚瑟彻底失去了耐心,他站起来对着妈妈大声吼着,“你对我不小心撞到凳子这种小事都紧张的要死,却对我手上那么大的伤却无动于衷!”

亚瑟突如其来的爆发让妈妈吓傻了,她手里的杯子掉落在了床上,里面的水浸湿了一大片床单。

她呆愣的看着亚瑟,仿佛眼前这个男人已经不是他的儿子,过了几秒之后她才像被上了发条的人偶那样从眼睛里流出两行泪来,

“HAPPY,你到底是怎么了。”她啜泣着,干瘦的身躯耸动着,“我的HAPPY从不会这么对我的····”

“妈··”亚瑟看着眼前哭泣的妈妈,感觉刚刚支撑自己的那股疯狂的力量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低声说,“妈,对不起,你别哭了。”

“HAPPY,我的宝贝,你一定是被外面的人带坏了··”

听了亚瑟的话,妈妈猛地抬起了头,干瘪的手紧紧的向前抓住了亚瑟的胳膊,“你以前从不会对我大吼大叫,你一定是被人带坏了!”

“妈,我没有。”亚瑟说,“我只是——心情有点不好。妈,对不起。”

“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妈妈尖叫着,指甲掐进亚瑟的肉里,“我知道是谁!我知道是谁!”

妈妈浑浊的眼睛紧紧的盯着亚瑟,“是那个上次送你回家的男人,那个棕色头发的男人对不对!”

亚瑟的心脏猛地漏了一拍。

“妈!”他顾不上自己手臂的疼痛,连忙追问妈妈,“你在说谁?”

“呸!”妈妈疯狂的咯咯笑着,“我就知道是那个婊/子,那个不要脸的贱/人!他穿的就像是个站街的骚/货,不知廉耻的东西!居然敢带坏我的宝贝!”

这些毫不留情的恶毒词汇撞进了亚瑟的耳朵里,让他头晕目眩。即使亚瑟从没肖想过能从妈妈那里得到祝福,这些词汇依旧超出了他的承受能力。

霍普是他的光,是他的希望,在他眼中霍普就如同太阳一般,温暖而又耀眼,美好的就像是梦。

他不允许有人诋毁霍普,即使是妈妈也不行。

“妈。”亚瑟深吸了一口气,强硬的掰开了妈妈的手。他用手抓住了妈妈的肩膀,然后低下头,平视着这个占据他几乎全部人生的女人说,“妈妈,闭嘴。”

“HAPPY····”妈妈还想说着什么,但亚瑟眼神却让她从心底感觉到了一丝害怕——他看她的眼神就好像是看陌生人,出于本能,她安静下来。

“妈妈。”亚瑟用平静的语气说,“你看到的那个男人为人很善良,很正派。

他喜欢听我喜欢的歌,会做我喜欢吃的东西,会带我一起出门,会用他干燥的手牵着我的手而丝毫不顾及其他人的眼光。”

亚瑟自顾自的说着,那些他和霍普相处的时光从他记忆里不停涌出,那些悸动的心跳,那些缱绻的话语,那些肌肤相处直至灵魂的炽热,都清晰的呈现在延亚瑟眼前,

“他不是婊/子,也不是贱/人。他叫霍普·科瓦罗,是——”亚瑟顿了顿,然后才将最后那个词从舌尖弹出,“是我的爱人。”

“我爱他就像爱你一样,妈妈。”亚瑟说完了最后一句话,“但或许,我现在更加爱他。”

说完,亚瑟放开了妈妈,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间狭小的,只容得下一人栖身的卧室。

妈妈在他身后大声的尖叫着,恶毒的诅咒着,无助的哭泣着,但这些都没有挽留住亚瑟的步伐。

亚瑟没有去理会身后发出的那些刺耳的声音,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就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和他无关。

但当亚瑟走出卧室,走出这间廉价公寓,走到铺着肮胀地毯的走廊时,他发现自己的眼中已经盛满了泪。

作者:咳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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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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