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阿宁找到自动导航装置后,几个人都待在船舱里养精蓄锐。先不提突然发起高烧的哑巴,阿宁和吴邪都处于体力透支的状态,也就胖子和哑巴张的精神尚好。
胖子什么事都不往心上挂,现在更是倒头就睡。哑巴张躺在床上翘着腿,直愣愣盯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整个船舱除了他,基本上都睡着了。
哑巴张扭头去看对面隔着过道的哑巴,她盖着被子,脸色是不正常的潮红,呼吸得很艰难。
新伤旧伤叠加起来,算算也该扛不住了。
倒也不担心她就这么归位,道上第一的名号在那儿杵着,再不济也不会被发烧打倒。哑巴张扭过头去继续盯着天花板,却怎么也闭不上眼。
第二天,几个人基本都调整过来,细细回忆了一下斗里的所见所闻,达成了一致意见——
这个海底墓是明朝汪藏海的。
知道了墓主人是谁,于他们的行动大大有益了。找到小岛停靠后,吴邪就急急忙忙上网去查汪藏海的资料,胖子把哑巴背到了岛上卫生所里,阿宁趁他们一个不注意就跑了,哑巴张则是不动如山地待在招待所里看天。
这天,已经变了。
不远处黑压压的乌云里隐隐翻滚着不祥的影子,岛上刮起了大风,港口的工人们都忙着卸货,顶着大风奔跑着,不时有乱七八糟的东西被吹到半空。
哑巴张下意识地透过窗户看向他们的船,却见到了令人骇然的一幕——船上突然亮起了点点鬼火,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港口,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港口行走、装箱的工人们,没有一个注意到那艘船的异样,就好像那里什么都没有。
哑巴张向前一步,贴近了玻璃窗,确定那艘船上真的一个人也没有。
船在自己行驶。
他定定地注视着渐行渐远的破船,直到它消失在狂暴的风雨中。
卫生所里,胖子佝着背坐在床边的矮凳上削苹果,削完了往嘴里送,咔咔咔啃得挺欢。
哑巴还没醒,烧已经退了,现在手背上挂着水。吊瓶里偶尔冒出个小泡泡,胖子啃完了苹果就盯着那泡泡发呆。吴邪中途来看了一次,见哑巴没醒,找资料的事又没多大进展,索性也搬了个凳子陪着哑巴。
之前在斗里的惊心动魄,在如今安静和平的环境的映衬下,简直像一场梦。
但吴邪知道这不是梦。
他转移视线,直直盯着哑巴。她依然紧闭着双眼,抿着唇,像是有多大的苦都不说出来一样。
这样咬着牙扛着,是因为一直都是一个人吗?
吴邪想起刚见面的时候,自家三叔指着哑巴向自己介绍:“这是四年前刚出道的哑巴,在道上名气可大。”那时候哑巴一个眼神轻飘飘扫过来,自己就觉得整个世界都静下来了。
也许是因为她不能说话,很少与别人交流,那一眼才会带着那样深沉的静。然而之前看她悲恸地揪着闷油瓶,不知道是受了多大的委屈,才会在发着高烧的时候向人下跪。
要知道,哑巴和闷油瓶在自己心里,是一个级别的大神。
发着呆,房间的门被人推开了,是卫生所的护士。
这座岛怎么说也算是个中转站,卫生设备齐全,卫生所自然也配有护士。她抱着病历,看到房间里的俩人,也没多惊讶,打了个招呼就给哑巴换吊瓶。她刚把针头拔|出来,门外又走进来一个人。
吴邪抬头去看,不是哑巴张又是谁?
“我们要租条船回去。”哑巴张开口道。
“为什么?原来的……”吴邪话没说完就反应过来。既然哑巴张之前说了那条船会变成幽灵船,这就代表着,它已经开走了。去了茫茫的海上,再也无法寻觅。
那活生生的十几条人命,就那么沉甸甸地压在吴邪心头。
像是看出了吴邪的失落,胖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转头冲哑巴张说道:“等风暴过去,我向北京打个电话,让他们派船来接。在那之前,我们就待在这里吧。”
护士换好吊瓶之后就出去了,直到这时,床上躺着的哑巴才睁开眼,吴邪见状忙递上一边的纸笔,她在胖子的帮助下坐了起来,把纸垫在坚硬的床板上,写下一行字。
——我饿了。
吴邪目瞪口呆地盯着那三个十分具有生活气息的瘦金体的字,默默站起来:“我,我去想办法……”
“我也去,你这小身板别被吹走咯。”胖子说着走上前来,一把揽过吴邪,那样子明显是要给剩下的二人留空间。
哑巴轻吐了一口气,望了望手上插着的针头,又躺了下去,闭上眼。
这次单独相处,哑巴张却再没有问她关于自己是谁的问题。他只是坐在一边的椅子上,淡然地望着窗外黑沉沉的天空。
风雨渐紧,狂风呼啸,尖锐的口哨声隔着窗户能很清楚地听见。雨水拍打着玻璃,窗框发出断断续续的撞击声,像是有千万双手在捶打。
这种环境下,室内却静得可怕。
偏偏两人还对这种沉闷的气氛丝毫没有感觉,一个淡定望天,一个淡定望天花板,相安无事,老神在在,悠然自得,优哉游哉……
原本,就无话可说。
哑巴张想要问的,哑巴一定不会说。
而哑巴,从来没有什么想要问哑巴张的。
所有的谜团都藏在心底,别人无法窥视一分。
片刻后,吴邪端着碗小米粥回来了:“对不起,哑巴,只找到这个了,不知为什么,连小菜都没有了。”
哑巴摇头表示不介意,坐起来,吴邪端着饭碗,她就用右手拿着勺子,一口一口地吃起来。吴邪看着她没有停顿地吃着根本没味道的米粥,像是吃人间美味一样,心头又涌上一股酸涩。
哑巴之前过的是怎样的日子?
吃完了,她用袖子一抹嘴巴,放下勺子,冲吴邪点了点头。吴邪沉默着把碗放下,转过脸去问她:“哑巴,我就问你一件事,你要是觉得事关**,可以不用回答……”
哑巴稍稍歪了下脑袋,看着吴邪。
吴邪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斟酌着开口道:“那个,你是不是……能看到……”
这下,胖子和哑巴张都转过头来看他。
吴邪压力更大了,声音越来越小。
哑巴爽快地点了点头。
“是,是吗……那个,你之前在船上和人抢什么?你可别误会,我,我就是好奇……”吴邪原本想好的词,在对上哑巴的眼睛后,呼啦啦全忘了,只觉得这样问简直是戳人伤口,罪过得很。
哑巴拿起笔写道——
不是抢东西。是抢人。拉住船长就留住了一船的人,磕头让他们留下,就是为了保住那条船。
吴邪茅塞顿开,好奇心得到满足的他越发觉得哑巴和蔼可亲,渐渐也放开了,跟哑巴热络地聊起来,虽然一方不能开口说话。
不一会儿胖子也加入进来,有了胖子的插科打诨,三个人的交谈竟不显得冷清,哑巴的脸上也浮现出了淡淡的笑容。
如果是别的什么人笑,一定造不成这样震撼的效果,这和哑巴张的“麒麟一笑”是一个道理。哑巴表情少,长得又齐整,这笑就跟冬日里的太阳花一样少见,乍一看只觉得整个世界都亮了,让人心里也暖洋洋的,尽管她的笑容转瞬即逝。
这得背负多大的苦,才变成这样啊。
作者我可爱的第四更……【尼玛都第二天了还四更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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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罹忧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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