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哑巴回到自己落尘的家，在公寓楼的走道上，看到自家对门的防盗门上，厚重的尘灰已经不见，门前也铺了地毯。
有人住进来了。
她只是顿了顿，从兜里拿钥匙开门。
还没碰到自家的门，身后就传来爽朗的招呼声：“哟！哑巴！认识一下，我是四爷的新徒弟，叫叶成！”
哑巴缓缓转过头去，在记忆里搜索了一下，确定自己见过他，于是点了点头，继续开门。
叶成在原地有些尴尬：“那个，我刚从下面上来，就住对门，以后有事也有个照应……”
哑巴有些无奈地转过身来，背靠着自家的门，掏出纸笔写了一行字，交给叶成：“以后请多关照。我累了。”
“啊，我忘了你伤刚好！”叶成忙殷勤道，“我就不打扰你了，有事就来敲我家门，一定随叫随到！”
哑巴皱了皱眉，写道：“不用。”
叶成似乎也觉得自己的热情吓到人家了，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别、你别介呀，我，我就是看着你面善，你知道吗，你长得特别像我一个表妹，她可漂亮啦！可惜嫁到外国之后不久就死了……”
哑巴毫无动容地淡淡注视着叶成，叶成挫败地低下头：“对……对不起，其实我就是想套个近乎！我从北方来的，听说南方人都这么搭讪，所以就……”
哑巴的嘴角难得地抽搐了一下，写道：“你这种人，做他的徒弟，会死。”
叶成挠着后脑勺阳光地笑：“谢谢提醒啊，这个之前就已经有很多人提醒过我了，我，我这不是穷疯了吗？”
哑巴的表情一点点淡了下来，推门进去，当着叶成的面拍了门。
她这举动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凡是上门找她的人，大多至少会被这么拍上一次两次，就连把她当妹妹疼的华和尚，一开始也吃了不少苦——哑巴简直就是个刺猬！还是那种看不见的刺，你看着挺可爱的毛茸茸一团，实际上凑上去就知道有多么扎手！她从来不当面给人难堪，但你就是觉得跟她聊不下去，她就是有那么一种气场，像是对什么都看厌了，死了心。
不是熟悉她的人，都不知道她低一低眉眼，是在哭还是在笑。
叶成在门口挠了挠后脑勺，转身进了自家的门。
推门进去，空荡荡的客厅里只有一个沙发，对面摆着台液晶电视，还是下面人送的。卧室里的那张床也是简单得不能再简单，如果不是来串门帮忙搬家的华和尚看见那床觉得太寒酸，坚持给他买了一床厚实的被子床单和枕头，大概那床现在还跟旧时监狱里的草席没什么区别。华和尚直摇头，劝他别这么省，现在虽然穷，但只要好好干，怎么会缺钱？
叶成只是傻笑：“我这不是，习惯了吗。在北方老家的床倒是软实，但南方天气暖，就没想到要添被子。”
“暖个屁！”华和尚摇头，“你当这里跟北方一样有暖气哪？冬天一来，保准冻得你哭爹喊娘！我跟你说了，还不谢谢你华大哥？”
“是！谢谢华大哥！”叶成顺杆儿爬。
送走了华和尚，叶成背倚着门，静静站了一会儿，走到卧室的柜门前，打开柜子。
衣柜里没有多少件衣服，都是家常的休闲服，几件短袖的，几件带兜帽的。角落里，静静躺着一把黑色的长刀，散发着无言的煞气。
他看了眼黑刀，呼了口气，从衣柜里拿出换洗的衣服，进了浴室，不一会儿就传来了哗哗的水声。
对面的哑巴家里，哑巴正用左手拿着菜刀切菜，右手虽然刚拆石膏，却不能拿太重的东西。所幸她左右手都有过充分的锻炼，这才没导致断炊。
之前这样的情况也不是没有过。
哑巴剁碎葱花之后，用菜刀铲了，抹进锅里，葱花浸了油，慢慢散开。她又跑去客厅翻冰箱，在少得可怜的食材里找到了两个即将发臭的鸡蛋。今天太晚，她不想出去买菜，咬了咬牙，开了火，单手敲碎蛋壳，打进了锅里。
不干不净，吃了没病，老一辈常这么说。
金黄的蛋黄掉下锅去，发出滋滋的爆响，她等了几秒，左手拿锅铲翻了个面儿，又捣了捣蛋黄，再翻……翻了一会儿后，想起了什么，又忙弯腰去柜子里翻找酱油、醋和盐，等到好不容易找到了，锅里也散发出了一阵焦味。
她默默无语地注视着锅里已经变成黑色的鸡蛋尸体，默默地熄了火，默默地……捂住了额头。
今天总是有些魂不守舍，这是怎么了？
自己所有的账户都被陈皮阿四冻结了，说是不愿出去买菜，实际上是家里一分现钱也没有，除非去偷，否则今天晚上是肯定要饿肚子了。
自己今天原本是被老赵的唠叨烦得提前离开了，陈皮阿四还不知道这件事，一怒之下冻结的账户还没有解冻。虽说自己还有别的账户，但不愿过早暴露。
于是，只剩下一个选择了吗。
她走到门口，手刚抬起，还没碰到门把手，又放了下去，咬了咬唇，折返回去厨房，又翻箱倒柜了一番，确定家里什么吃的都没有了，这才有些难堪地再次折返回门口，手放在把手上，狠了狠心，咔嚓一下开了门。
走道上的风刮过，她有些冷，哆嗦了一下。
对面的门里静悄悄的。
现在是晚上八点半，应该不会睡着了吧？
自己刚当着人家的面拍了门……现在……
她倚着自家的门，死死盯着对门。
原本只有两步的距离，现在却像天堑一样难以逾越。
又是一阵晚风吹过，她又哆嗦了一下，刚痊愈的右肩又开始疼起来。
本来是可以不吃晚饭直接睡觉的，身为土夫子，一顿不吃还不至于饿死。
问题是，哑巴已经两天没吃饭了。
倒不是老赵不给她饭吃，是哑巴信不过老赵。她从来不吃陈皮阿四手下人给的东西，这事儿只要陈皮阿四手下有点头面的人物都知道，也没人去碰哑巴的灰。
哑巴终于上前一步，视死如归地敲响了叶成的门。
叶成刚上来，大概还没有被陈皮阿四收买。而且看上去也没有多少心计的样子……
哑巴只是在为自己空空的肚子找借口。
大大的红果果的JQ写起来就是爽……你们看作者桑我最近更新的频率和质量就知道了……嗷嗷呜！你们谁相信老娘没谈过恋爱没有过男人！不服来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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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叶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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