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四个人加阿贵一家围在桌子前吃着早饭,就听见外面传来一声女孩子清脆的喊声:“阿云姐!阿云姐在吗?我来跟你借件衣服!”
阿贵的大女儿云沄忙应了声,放下筷子跑出去,不一会迎了一位瑶装少女进来。
胖子见着这少女,眼睛都直了,直到人家进了门才注意到自己的失态,忙低下头扒了一大口饭,差点没给噎着。那姑娘身上穿的瑶装,跟云彩穿过的十分相似,但看她来借衣服的样子,大概她身上那一身也是借的。
吴邪本来也是个见着女人就不着调的性格,但看到这个姑娘之后,他心中的惊讶远远大于惊艳。
这就是他在黑毛蛇的记忆里见着的,张起灵流落巴乃的时候,跟他接触过的那个瑶族少女——那个眉眼间跟哑巴十分相似的少女。
那少女进来之后,见着屋内围着一桌人,不禁吐了吐舌头:“有客人啊?”
云沄点了点头:“我去给你拿衣服。”
吴邪突然站了起来,问那个瑶装少女:“你叫什么名字?你姐姐呢?”
少女有些好奇地看了吴邪一眼:“我叫盘溪,我姐姐叫盘潜,怎么了?”
吴邪挠了挠头:“没、没事,看你长得像一个人……随口问问。”
小梦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这个时候,胖子插话了:“这年头这样搭讪的城里人都过时了,在巴乃,搭讪你得唱山歌。”
吴邪老脸一红:“我说真的!我见过她!”说着手一指张起灵,“以前跟他一起出现过!”
张起灵原本是背对着门口,这个时候转过脸来,名叫盘溪的少女咦了一声:“你不是阿坤吗?”
张起灵愣了一下:“你认识我?”
盘溪比张起灵更茫然:“你不记得我啦?”
接下来,盘溪板着脸说了一句石破天惊的话:“别想着装蒜,这些年你跑哪去了?阿妈说过做男人要敢作敢当,该负责时就负责,临阵脱逃算什么男子汉?”
顿时,台风过境般,除了张起灵,所有人都石化了。
吴邪的脑海中呼啸着奔腾过一万个念头,他机械地转过头去盯着张起灵,咽了口口水:“小、小哥,没想到,你以前在巴乃过得挺滋润啊……”
张起灵似乎也有点吃惊:“这是怎么回事?”
吴邪喃喃道:“该不是我想的那样吧……少数民族女人不外嫁,那我的侄子是该姓张还是姓盘啊?”
盘溪非常严肃地盯着一脸茫然的张起灵,盯了一会之后,突然绷不住,噗嗤,笑了。
随着她这一笑,有眼睛的都看出来她是在开玩笑,包括张起灵在内,都暗暗松了口气,张起灵绷紧的背也放松下来。
看盘溪跟张起灵单方面的熟络程度,他们当年应该是有很好的交情——大概,也是单方面?
吴邪咳了一声出来解释:“小哥这两年失忆了,一直在找回他的记忆。”
这一句话就算是把刚才的事情盖过去了,盘溪也没多问,云沄从房里抱出一叠衣服给她,她抱着衣服道:“又失忆啦?唉,没想到你走了之后过得这么不好,脑袋都出问题了,这样吧,巴乃是个好地方,你多住几天,我带你去见见以前见过的东西,走走以前去过的地方,说不定你就想起来了呢?”
张起灵摇了摇头:“没有时间了。”
盘溪歪着脑袋想了想:“我也不是大夫,脑袋上的病没法治,但要是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尽管说!阿云姐认识我家,问她就成,我先走啦!”
张起灵盯着她蹦蹦跳跳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怎么,小哥,想起来什么没?”吴邪小声问。
张起灵摇摇头,但是他站起来就向门外走,看上去是要跟着盘溪回去。
“云姐姐,她家住哪儿呀?”小梦看似随意问了一句。
云沄叹了口气,倚着门道:“她阿爸是盘马,老板们都见过。盘马老爹死了之后,她就一个人过日子,听说前些时候她出去打工的姐姐回来了,把她高兴成这样。”
关于吴邪一行人之前在巴乃经历过的种种,小梦自然是不知道的,但胖子和吴邪一听就明白了,这下子心情也复杂起来了。
过了这么久,还是要跟盘马扯上关系,一时间,盘马的死,云彩的死,全都涌上了心头。这些人虽然是上代张起灵杀的,但要说和吴邪他们全无关系,也太明哲保身了些。
吴邪心里一直对阿贵一家、盘马一家有着没来由的愧疚。这些人都是他好奇心的牺牲品,如果他当时没有那么执着于追寻真相,也许现在会是另一种结果,也许胖子早就追到了云彩,在巴乃过着种地的快乐日子,也许盘马就会还活着,这个叫盘溪的少女也不会早早地失去了父亲……
这么一想,吴邪早饭也吃不下去了,当机立断道:“走,追上去看看。”
小梦忙往嘴里塞了两口饭,鼓着腮帮子就追了出去,胖子跟阿贵打过招呼之后也是跟上去了。
吴邪是第一个跑出去的,远远地就看到张起灵拦住了盘溪,盘溪好像对他说了句什么,张起灵接过她手上拿的衣服,两个人接下来并肩往前走着。
那一瞬间,吴邪觉得“绅士”这个词也许是能用在张起灵身上的。
三人跑了几步,也追了上去,盘溪显得很高兴:“今天是祭灶神的日子,家里只有我和姐姐,我正发愁没有劳力帮忙呢,没想到帮手一来就是这么多!”
吴邪刚想开口说自己不是来帮忙的,一想到死去的盘马老爹,就连哼哼都哼不出来了。
胖子一路上眼神都追着盘溪跑,吴邪小声问胖子道:“你打算移情别恋?”
胖子苦笑了一下摇头:“我这不是触景生情么,她穿上这衣服的背影,跟云彩太像了……太像了。”
吴邪知道胖子心里不好受,也不多问,在看到小梦飘过来的疑惑眼神的时候,只是抬手拍了拍小梦的脑袋,没说话。
盘溪是个自来熟的姑娘,也没心机,见小梦跟她年纪差不多,就主动凑过来跟她叽叽喳喳,小梦也不怕生,对着这个比她大三岁的姐姐,“溪姐姐”地叫得挺顺。
一路上,吴邪对盘溪口中“盘潜”的身份有了一个隐隐的猜测。但是他又不敢肯定。
如果“盘潜”真的是哑巴的话,那——
沙漠里哑巴说的话一直萦绕在吴邪的心头——他活着还有用,但我要是碰见他就会忍不住杀了他。所以你们最好不要再留我了。
现在让张起灵和哑巴碰面,是不是不太好?
但走都已经走到这了,再打道回府也太……
犹豫了一路,吴邪还在纠结的时候,盘溪就嚷了一声到了,冲吊脚楼里喊道:“姐姐,我回来啦!”
吴邪见那吊脚楼窗户上的窗帘飘了一下,好像有个人拉开窗帘看了一眼,再一看,那窗帘又不动了。
盘溪蹦蹦跳跳地开了门进屋,跟在后面的吴邪还没进去,就听盘溪嘟哝了一声:“咦,人呢?”
吴邪心中涌上一股“我就知道”的无力感。
但是下一刻,头顶一阵劲风,就听当啷一声,身后异变突起,吴邪回头一看,好家伙,张起灵的黑金古刀已经出鞘,但人也被从天而降的一个身影从楼梯上推了下去,倒在地上,吊脚楼上的栏杆都哗啦啦倒了一大片,吴邪看着就疼。
这个时候,握着一把黑色匕首,死死压在张起灵身上的那个人,不是哑巴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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