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忙时分,农户们总喜欢早出。
太阳刚升起那会儿还算凉快,再晚些烤到背,那是煎熬不少的。
故而,何家村天微微亮时,已有不少人着手插秧的。
大明和钱二一早就给狱中那八人带上手脚拷。
即便如此,等到稻田地时,也比农户晚不少。
当初分地时,宋仁初留五十亩地给监狱。
往后但凡有触犯法令者,皆需劳作。
大明看农户的田里已经插上不少秧苗,心下急切。
他拿着鞭子在空中挥得“啪啪”直响。
捕快还好些,大多泥腿子出生,播种插秧本就会些。
识趣的几个,不等大明开口,已经撩起囚衣囚裤自觉下地。
大明见还有几人磨磨唧唧,瞪大着眼睛道:“看什么,还不快下地!”
这一声令下,剩下的几人,没来得及卷裤脚,乱成一团地往下跳。
泥水溅得漫天。
还有俩因着过于慌乱,一下去便互相绊倒,两人叠着罗汉倒在稻田。
捕快们都下地了,只有劳县令还抓着链子,在田埂上颤颤巍巍地站着。
劳县令是买的官,家中本就富裕,哪会做这农活。
大明见劳县令光只顾着看捕快们插秧,却迟迟未见其有动作。
先是扬着手里的皮鞭,言语威胁道:“你倒是快些去插秧啊,不然老子削你。”
劳县令条件反射地伸手臂欲挡。
原本就似一条缝的眼睛紧紧闭上,连眼角的皱纹都在帮他使劲。
良久未见鞭子落下,他偏着头,小心地将眼睛睁开一点小缝。
他偏头努力调整着角度,看到大明手里的鞭子依旧在半空中,并未落下,松了一大口气。
待到确定大明没有抽他的意思,才敢慢慢放下手臂,满脸愁苦。
他哀声道:“牢狱长啊,我不会农活!”
大明只当他不愿服刑,抬脚对着他的屁股就是一脚。
大明:“我可去你的吧,压榨百姓大米那么能耐,种大米就不会了?”
劳县令脑袋朝水稻天栽去,滚胖的身躯把水稻田里的水,溅得到处都是。
何家村的农户们听着声响,都停下手里的活,看着狼狈的劳县令拍手叫好。
水稻田里的水不过薄薄一层,甚至都未能没过劳县令那高耸的屁.股。
只见他脸朝下,在田里使劲蹬着双腿,人却怎么都起不来。
宋仁初二人来时,看到的便是如此场景。
有眼尖之人看到宋仁初,立马指着她们的方向,高喊:“大王来了,大王来了!”
原本集中在劳县令身上的视线,瞬间顺着那人的指向,转移到宋仁初二人身上。
宋仁初笑着和一众农户问好:“大家辛苦啊!”
种自己的田,何来辛苦之说。
农户们热情高涨,七嘴八舌回应。
“大王才辛苦。”
“是啊,大王辛苦。”
不过眨眼工夫,所有人节奏一致的高喊:“大王辛苦,大王辛苦……”
宋仁初看着一个个高举手臂,不断高呼着的农户,有那么一瞬间的热泪盈眶。
她强压着内心的满足感,伸起手臂,手掌往下虚压数下,农户们才慢慢停下高呼。
宋仁初见大家平静下来,缓缓开口道:“大家好好干!”
一早便在稻田劳作的农户们,因着宋仁初这一句话,都像打了鸡血般。
他们高声回应:“是,大王!”
而后又弯腰埋头在无尽的插秧中。
宋仁初见大家开始劳作,才缓步走到劳县令处。
大明和钱二拱手向宋仁初请安。
大明:“大王,劳县令借口说不会插秧,愣是不愿下地。”
劳县令终是使尽百般力气,这才坐起来。
他用满是泥的双手,撸了一把脸。
眼睛艰难地睁开,看到宋仁初就在眼前,立马放声大哭,跪着往前挪。
宋仁初正张口欲与大明交谈,哪知劳县令突然“嗷嗷”大哭。
只见他边哭,还边张着那污泥满身的怀抱,跪行着,快速往自己这边行进。
孟可也往鬼哭狼嚎的劳县令看去。
见他离宋仁初越来越近,深怕劳县令把满身污泥蹭宋仁初身上。
就在她刚想伸手拉着宋仁初往外走时,大明抬腿又是一脚,结结实实地踹在劳县令的肩膀上。
劳县令瞬间被踹飞。
这次,他是仰着摔下去的,甚至在泥水中滑行了好一段距离,
没有方才的挣扎,反倒是干脆直接舒服地躺着了。
劳县令仰面对着天,不再挣扎着起来。
农户们又看向这边,再次纷纷叫好。
“大明牢头干得好。”
“这老不死的,就该这么对他。”
还有不少人愤愤不平,认为就该对他直接问斩。
劳县令听农户说要斩了自己,躺在稻田里,再次嗷嗷大哭。
众人听着那鬼狐狼嚎的嚎叫,心烦意乱,对他意见更是大了。
有人忍不住,放下秧苗从稻田里出来。
他小跑着到宋仁初面前,恭恭敬敬地拱手低头道:“大王,此人无恶不作,何不午时问斩?!”
农户们看有人跑去大王面前提诉求,纷纷放下手里的秧苗,往那农户身边赶。
宋仁初看着在稻田里哭泣的劳县令,纵使他罪该万死,她还是下不了手。
在她的世界里,人再穷凶恶极也不过是恃强凌弱。
她从不知同为人类,真的会的互相残杀。
甚至有时候,是单方面的屠杀。
她试图说服农户,道:“他也算是个劳动力,如若活着,尚能帮我县产出粮食。”
可农户哪里愿意,见大王不愿处以死刑,干脆纷纷下跪求她。
孟可拉着宋仁初的衣袖,在她耳边道:“为了劳县令不值当,何不顺应民意?”
宋仁初刚想低声与孟可详说自己的看法,只听农户中有人哭着高喊。
“大王,这个畜生,前年强行侮辱我年仅十二岁的女儿,侮辱致死才能放过我的小女啊!”
这儿话音刚落,那边就有哀哭声传来。
“大王,我儿才八岁啊,被这狗东西当街打死,只因为他走路小心撞到了他。”
一时间,控诉声络绎不绝。
“大王,我娘六十有余,有眼疾,他说我母亲挡道,也将我母亲打死……”
“……”
宋仁初脸上写满了震惊,她从不知道人能如此凶残。
她不敢置信地看向孟可。
孟可听着百姓们的呼声,只字未说,表情凝重。
百姓们说的不过是九牛一毛,劳县令的罪行何止于此。
她对着宋仁初微微点头。
这点头让宋仁初内心的秩序瞬间崩塌。
她紧皱的眉头诉说着她的愤怒,猩红的眼里满是对惨逝者的惋惜。
她的内心悲怆到了极致。
农户们的哀求在身后绵绵不绝,宋仁初努力控制着声线,大喊:“大明,过来。”
农户停下哀求,只剩下被勾起回忆的人,还在不断抽泣。
大明赶紧从人群中挤来,单膝跪地,等待宋仁初号发施令。
宋仁初:“把姓劳的关进大牢,今日午时集市……问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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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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